第三章 肤色增白的军人(4/5)
因为我将马车已经全天租下,就请我的老朋友暂时先在车上坐着,等到我们请他时再下车。
拉尔夫这个身材矮小、皱纹横生的老头儿,穿着传统的黑色上衣与灰点裤,特别之处仅有一点,那就是他手上戴着黄手套,一发现我们到来,他立刻脱下手套放到门厅桌上了。
正如我朋友华生所说的,我这个人具有异常灵敏的感官,当时室内隐约有一种带刺激性的气味,它好像就是从门厅桌子上散出来的。
我转身将帽子放到桌上,顺手故意又将帽子掉到了地上,而后弯下身子去拾我的帽子,我的鼻子趁机凑近手套一英尺远。
的确,这股仿佛柏油的怪味,真的是那手套上散发出来的。
侦查已完毕,我来到了书房。
哦,我本人写记录就如此直白,的确不够高明!
华生笔下的故事总是那么引人入胜,恰是隐去这些环节的缘故吧!
上校不在房间里,可听到拉尔夫的通报后,他风风火火地迅速赶来了。
我们远远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他仓促、沉重的脚步声。
他猛然推开门冲了进来,但见他胡须、眉毛、眼珠在瞬间,几乎全都竖立了起来,果真是一个极少见的凶狠的老顽固,他的手里握着我们的名片,发狠地用力一撕就扔在地上,而且还用脚踩踏。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你这个吃饱了没事干专爱多管闲事的混球,我不许你登我的门槛!
我绝不允许你再来我家,假设你一意孤行胆敢再来的话,我就会毫不客气地行使我使用暴力的权力,我一定会枪毙了你!
我坚决让你当场毙命!
至于你,先生。”他转向我说:“我也给你相同的警告,我明白你的可耻工作,你的本事尽管去其他地方显摆,我这里不会为你提供舞台的。”
“我不能走。”我的委托人态度坚决地说,“除非我的好朋友戈弗雷亲口对我说,他的自由没被任何人所控制。”
这个时候,这位盛怒的主人按了一下铃。
“拉尔夫。”他严厉地命令道,“立刻去给本地警察局打电话,告诉他们有贼,请他们马上派两名警察过来。”
“请稍等片刻。”我急忙说道,“多德先生,你应当清楚上校是有权利的,我们的确没权进入他的私人住宅,但另一方面,他也应当明白你的行动彻底缘于对他儿子的关心。
我冒昧地说,假如许可我与上校谈上5分钟的话,我能让他改变对此事的观点。”
“我是不易被改变的。”老上校说,“拉尔夫,还不快去执行命令快打电话!
你还等什么?”
“不行!”我说着就向门上一靠,“如果警察来干涉的话,反而会引来你所惧怕的结局。”我取出笔记本草草写了一个字,然后撕下那页纸递给上校说:“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前来的原因。”
他久久地凝视着纸条,脸上的表情完全被惊讶笼罩。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他猝然无力地说着,身子沉重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我的职业就是还原事情的真相,把一切事情搞清。
这是我的业务所在。”
他坐在那里沉思着,瘦削的手摸着乱糟糟的胡须,最后,他终于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好吧,如果你们执意要见戈弗雷,那就见好了,这事不关我的责任,是你们逼迫我做的。
拉尔夫,去通知戈弗雷与肯特先生,5分钟后我们就到。”
我们5分钟之后,已穿过了花园小路,走到了那神秘小屋前,门口站着一位蓄胡须的矮个男人,他满脸都是异常诧异的神情。
“上校,这真的是太突然了。”他说道,“这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肯特先生,我确实毫无办法,人家逼迫我们这么做,戈弗雷在吗?”
“是的,他就在里边。”他说着,转身带领我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屋子,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背向着壁炉的人站在那儿。
一看到那个人,我的委托人马上激动地蹿上前伸出手来。
“嗨!
戈弗雷,我的朋友,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可是对方急忙挥手让他后退。
“别碰我,吉米!
别走近我!
不错,你十分惊讶!
我和那个骑兵中队的棒小伙、一等兵艾姆思沃斯,已经判若两人了,是吧?”
他的面容的确是不太正常。
但不难看出,他曾经是一个五官端正、皮肤被非洲阳光晒得黑黑的帅小伙。
可是现在,他那黝黑的皮肤间夹杂着一些怪异的白斑,这让他的肤色看上去白得古怪。
“这即是我拒绝会客的原因。”他痛苦的声音发颤地说道,“对于你,我倒是没什么,可无须你的同伴,我明白你本意是好的,可这样反而会对我不利。”
“戈弗雷,我仅是希望能确知你是平安无恙的。
那晚你向我窗内看时,我发现了你,后来我就非常担心,感觉你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就执意要将情况搞清楚。”
“老拉尔夫对我说你来了,我控制不住想要去看看你,我觉得不被你发现才好,后来我听到了你在开窗子,我不得不立刻跑回小屋。”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何必如此?”
“说清楚此事并不困难。”他说着,燃上了一支香烟,“你应该没有忘记,那天清晨发生在布富思普卢的战斗吧,在彼勒托里亚外的铁路西线上,你是否听说我负伤了?”
“是的,但是不清楚具体情况。”
那里的地势恶劣,我们有三个人和本部失去了联络。
有安德森、辛普森——就是习惯称呼成秃头辛普森的那个人,另外一个就是我。
当时我们正在追击布尔人,可是他们狡猾地潜伏起来了,并偷偷地将我们三个人包围了。
他们二人不幸被当场击毙,我的肩膀被猎枪般的子弹击中,然而我还是竭尽全能爬上了马,跑了数里路之后,我因为昏过去而从马上掉了下去。
等到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周围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我努力挣扎着站起来,感到浑身非常无力而虚弱。
这时候,我惊讶地望到不远处就有一座房子,很大的房子,有着南非式的游廊以及很多窗户。
当时天气非常寒冷,夜晚袭来时可以让人冻僵的寒冷,你是清楚的。
那种冷简直让人厌恶、无法忍受,根本不像是明快爽利的霜冻,我直感到被彻骨的寒冷袭击,而且马上就会被击倒,最后的希望就是尽全力走到那所房子里去。
我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站起来,一步步拖着脚步,因为我当时差不多已失去知觉,我只恍惚地记得爬上台阶,走入一个敞得很开的门,来到一间摆放着几个床铺的大房间,就一头倒在了其中的一张床上, 里还庆幸地哼了一声。
床上的被子并没有叠着,而是已经摊开,可我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将那被子向自己颤抖的身上一拉一裹,就睡过去了。
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迎接我的不是一个崭新的健康世界,而是一个恍如噩梦般的世界,非洲的阳光透过没有帘的大窗户射进室内,让这间刷成白色的大宿舍显得很明亮。
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到我眼前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就在我的跟前,居然站着一个脑袋硕大的像鳞茎球一般的人,而且他的个子矮得像个侏儒,嘴巴里冒泡般急切地说着荷兰语,同时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一双变形而丑陋的手,就在他身后站着一帮人,可是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形,一个个长得歪七扭八、臃肿变形,他们对眼前发生的情况,好像感觉很有趣,因为这些妖怪一般的人全发出刺耳的声音大笑着。
看情况,他们全不懂英语,可是情况又必须解释清楚,由于那个大脑袋人愈说愈烈,已经开始怪叫着用他变形的手揪起我向下拽,我的血液直从伤口外溢,可他全然不顾。
这个怪物力气出奇地大,如果不是一位年长的负责人,被室内的嘈杂声吸引过来,我真不清楚自己会被他折腾成啥样子。
那位年长者用荷兰话责备了几句,那揪我的人便躲开了,而后那位年长者转向了我,他瞪大吃惊的眼睛盯着我。
‘这里,你怎么会跑来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诧异不解地问道,‘请不要动!
我明白你已疲惫至极,你肩膀的伤口需要及时医治,我是一名医生,马上会叫人替你包扎。
但是,年轻人!
你在这里或许还不如在战场上,多少更安全一些。
你现在待的地方是麻疯病院,你居然在麻疯病人的床上睡了一宿。
’
吉米,我还有必要说其他的吗?
因为战火逼近,这些病人提前一天全疏散了。
第二天,因为英军赶来,病人们又被这位医务主任送回了医院。
他说,虽然他自恃自己有足够的免疫力,可是,他也没有胆量在麻疯病人的床上睡一夜,就像我做的那样。
后来,我被他安置在一个独立的病房内,进行精心地护理,大概一周之后,我便被送到了彼勒托里亚总医院。
你瞧,我的悲剧就这样开始了,当然,我幻想着可以侥幸,可是当我赶回家之后,这些恐怖的症状就在我可怜的脸上出现,我最终没能逃脱受感染的厄运。
朋友,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只有住在一所僻静的、没有任何邻居的房子里,我们有两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仆人。
肯特先生是我们聘请的一名外科医生,他愿意为我们保留这个秘密,也愿意陪我一起住。
我想,也只有如此处理最简单了。
否则,就是另一条极为恐怖的路:和一批陌生人在一起,被终身禁锢,永远与世隔离。
然而,这一切务必绝对保密,不然,就算是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也很可能会引发群众哗然,迟早会将我扭送到麻疯病院里去。
吉米,即使你也不可以说,我父亲今天怎么会让步的,我的确是搞不清楚。
老上校于是指了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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