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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结盟东吴(6/14)

数万人马灰飞烟尽,父亲就去世在这里。

从此,蜀汉一蹶不振,再没有半点扩展。

也是在这里,孔明一肩挑起了蜀汉的江山,成为我的相父。

从此,他不自觉的担任起父亲这个角色,把我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照顾我的衣食住行,娶妻纳妃……

我难以想象处于那种情况下的我,又如何能够自立。

我不怪孔明,我只怪那个“我”不能早早自立,不能让人放心。

而现在,父亲虽老,我却坐拥雍凉,尽收孔明马超张飞子龙诸将之心,虽然年仅十六,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而孔明也不再是可以代我主持一切的相父,他只是我的先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一个得力的助手。

当我取雍凉时,他能帮我守长安,当我守长安城,他能代我战渭南。

我们互相配合,如鱼得水,却没有谁支配谁。

这才是所谓的君臣相得吧。

想着,山脚下战船如云而来,那是孙登来了。

虽然孙权没亲自来,我微微感到有些被轻视了,我还是礼数很周到的接待了他。

孙登与我见礼之后,却很恭敬的站在一边,我一愣,忽然眼望山路,心头一阵波动,在他身后,还有什么大人物,难道是……

果然,人流分开,一辆香车缓缓而前。

当先一人,面无表情上山而来,那正是周善。

有周善在,难道是孙尚香来了?

望着香车,不觉间,我的手开始发抖,我的身体开始发抖。

我全力控制自己,让自己显得镇静些,但是不行,在千军万马血海刀山之中煅就的从容淡定却不知所踪。

我暗恨自己,这么多年的历练到哪里去了,但是眼角却开始发湿。

孙尚香,孙尚香……

你,终于来了……

此刻我真想扑上前去,掀开车帘,看看她是胖了还是瘦了,问问她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扑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但是,我的脚如钉子钉住了一样,挪不动半分。

这些年,我是那么的恨她,但此时相见,我却无法恨得出来。

儿时的一幕幕只如闪电般在眼前划过。

“阿斗,你又长胖了呢。”她把小小的我抛向空中,吓得我哇哇乱叫。

……

“娘,不要离开我。”我从睡梦中惊醒,哭叫着抓她。

她把我抱在怀里:“放心,儿子,娘不会离开你的。

你这样听话,这样懂事,除了你,我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

“阿斗,你怎么来了?”在江东,我重又见到她,“几年不见,阿斗长高了,娘只怕再往天上丢你都要费些力气了。”

……

“表兄。”身边,孙登微笑着按家礼叫我,“那是姑姑来了。”

我陡然间恢复了镇定,淡然一笑,整整衣冠,甚至来得及弹去衣襟上的微尘。

我抢上几步,对着香车缓缓施下礼去:“儿臣刘禅恭迎母亲归来。”



车帘微微一动,接着缓缓的掀开,那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面容绽于阳光之下。

阳光流动,有如流淌的水波,流过那张雪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庞。

孙尚香瘦了,似乎也老了,三十三岁的她,竟然头上有了丝丝银发。

她望着我,似喜,似悲,激动中又带着几分迟疑,嘴唇抖动着,却又说不出话来--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豪爽干练英武无双的孙尚香。

我也望着她,只是望着,过于激动的我,此刻反而陷入极端的平静之中。

孙尚香,一个我当成姐姐和母亲的人,一个自幼对我关受备致的人,一个背叛了我和父亲的人,一个让我牵肠挂肚不知该是爱还是恨的人,一个我用尽心思要把她抢回,可她回来后我却又不知该如何来面对的人。

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容,我心碎了。

甚至有一刻,我想扑上去,抱着她的腿大哭一场,告诉她我曾经的痛苦,责问她为什么会弃我而不顾。

难到我当年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去东吴找她,只换来她如刀似剑的冷对和裂肺撕心的切割么?

她知不知道,她那时的一句话,几乎要了我的性命?

但是,这些话,我不能问,甚至在这山上,我连想都不能多想。

我是季汉名义上的太子,是季汉实质上的帝王,我的一举一动,要合乎礼数,要掌好分寸。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对手孙登在。

一想到身边的人,此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善落在我背心的那一道不善的目光。

是的,他和她,是一起的,那我呢,父亲呢?

恨意再次升腾起来。

未等孙尚香说出话来,我已自己站起身,挥手道:“将我母亲送入永安宫中安歇。”

侍卫们一拥上前,护着孙尚香去了。

香车从我身边驶过,自始至终,孙尚香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我缓缓转身,面对孙登,展颜道:“多谢了。”

孙登笑道:“表兄何出此言。

说起来此事是父亲当年做得不对,让你一家骨肉分别,不过现下好了,表哥一家团聚,可喜可贺。”

我道:“是啊,可喜,可贺。

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孙登似发觉了我话中的异味,愣了一下,又笑道:“表兄共提了四个条件,这是第四个。

小弟此来,同时带来了第一个和第二个条件,以表达我们的诚意,不知表兄能不能把你的诚意展现出来呢?”

这么说,于禁和荆州诸将都已回来了。

我想再接见他们,时间一定短不了,让孙登等着不太合适,便道:“如此,我先与旧部们见一见,江头风大,请表弟先去休息片刻,我安置完这里,再与表弟商议。

明天聚谈,你会看到我的诚意。”

孙登告辞而去。

我带着赵云诸将等候于禁和荆州诸人。

军士涌来,那是于禁到了。

此时的于禁,白发苍苍,满脸风尘,半点也找不出当年气壮山河的气概。

他最早随鲍信起兵,后一起归附曹操,被任为官军司马。

从此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张绣叛乱之时,青州兵四处抢劫,被于禁严厉打击,他们就去告发于禁叛变,恰好此时张绣来攻,于禁先扎营寨再见曹操,曹操问他怎么不先来解释,于禁说分辩事小,退敌事大,曹操因此十分重用于他,封他为益寿亭侯。

此后败吕布,破袁绍,于禁战功着著屡克强敌。

另一次曹操厌恶朱灵并想撤掉他的兵权,就派于禁去办,于禁手执文书仅带数十骑直入朱灵军中,轻易的解除了朱灵的兵权,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其威名如是。

他的一生,荡气回肠,好多事迹可圈可点,堪比古之名将。

一直以来,人们总觉得他败于二叔之手,觉得他比不上五子良将中的其余众人,却忽视了,在曹营中,除了夏侯与曹氏宗亲,于禁一直是最受重视的一个。

在曹营的外姓将领中,能同时统领七路大军的,也独此一人而已。

不过,这些都已成云烟。

今日的于文则,已不是当年的于禁。

老天不帮他,一场大雨毁去了他的一生英名。

更可叹的是,他才投降不久,二叔败亡,他转而落到孙权手中,孙权对他虽善,但孙权的手下人等却对他冷嘲热讽,使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我走上前,温声说道:“从荆州到益州,将军这一路,走得辛苦了。”可不是辛苦了,近三年的流离生涯,平常人难以相象的压力和侮辱。

于禁显得竟有些木讷了,他第一反应竟是愣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抬头望我,这时身边有人告诉他我的身份。

他晃了下身子,扑的跪倒:“降将于禁,拜见太子殿下。”

我双手相搀:“将军请起。

唉,天命难测,生死无常,是非成败,到头来不过是云烟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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