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

风驰电掣，一路狂飙，在快到目的地时又是一个急刹，车胎在路面上印出两道痕迹。

不等这辆特种战车停靠稳当，叶豫川便拉开车门，忙不迭地从中跳下来，心中苦恼不已。

都说圣杯战争事儿多，本来以为不过尔尔，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彻底把他布下的节奏给打乱了！

大概五分钟前，钱塘市区，正中心，差不多是西湖银泰这边，地铁交汇的中点处，平地起了一座高塔。

这句话没有任何夸张、修饰成分，完完全全是个陈述句！

谁也不知道它是何时出现，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杰克豌豆一样，浇了点儿水，便发疯一样地往上长。

这座塔的底面积没有多大，高度却是一柱擎天、高耸入云，直接通往云端之上。

除了没有斜角之外，这座高塔活脱脱又是一座比萨斜塔，如果从侧面看去，简直像一只突破了地表层，不断向上延伸的巨大钻头！

高塔外壁之上，呈现出一段正螺旋纹路，始终没有间断，伴随着不断延长的塔身，朝天空刺去。

这下可好，虽然不知道跟圣杯战争有没有关系……“隐匿性”什么的，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西湖银泰可以说是钱塘最繁华的商业地段，更何况今天是平安夜，各大商店都在搞满减促销，本来就有客流量加成。

这座巨塔突然出现，少说也有几千个第一目击者，留下影像资料，上传到网络上的，更是不计其数。

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把影响完全抹除掉了。

几次大行动下来，疏散群众什么的，已经是基本功了，不需要发号施令就在执行。

当然，银泰门口的人流量，和其他地方肯定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会多花一点时间。

“叶组长！”手下的干员向他汇报，“我们已经向上面申请，征调了两名古建筑学的专家到现场，特别材料检定收容班的人也在路上，是否需要向上级申请火力支援？”

“……”

看着这座近在眼前，仍在不断向上延展的漆黑高塔，叶豫川心中升起一股相当不妙的预感。

圣杯战争看着不可思议，实际上却没有脱离人类的认知。

归根到底，从者也是由魔术师创造出来的一种“人造物”，规则也很简单，哪怕大街上随便找个路人过来，顶多五分钟，怎么也能解释清楚了。

但……

这座唐突现世的黑色高塔，却让叶豫川多年养成的战时直觉警铃大作。

面对高塔，甚至还什么都没做，便有一股难以言表的逼仄感扑面而来。

如果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住旅店，推开门进去后，第一感觉就有哪里不舒服，千万别犹豫。

立刻去问前台能不能换一间，实在不行就退房。

在习惯用逻辑思考之前，大概有一两万年的时间，智人都是“动物”的一种，要在大自然里讨生活。

那时候的老祖宗可不知道什么叫逻辑，无非是经多见光，将可能构成生存危险的因素死死刻在基因里，一代一代传下去。

不懂得趋利避害的个体，压根无法在残酷的自然中生存下去，早早就被淘汰了。

步入现代后，人类进入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不需要时时刻刻观察环境，久而久之，这份本能也就陷入沉寂。

但，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它依旧会被激发出来。

只是被温吞生活磨平爪牙的人类，已经不再具备读懂它的能力。

这座充斥着不协调感的高塔……便是类似的存在。

————

“话说……这座塔的表面，看不到砖砌的痕迹呢。

是某种一体化浇筑技术吗？”

叶豫川强行压制住本能的示警，缓步上前，仔细端详着高塔的外壁。

它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目力所能到达的极限，无法判断出是否还在延长。

唯有这浑然一体的外壁，仿佛物理教科书上“绝对光滑的平面”一样，以漆黑的底色，忠实倒映着外界的一切。

透过外壁，叶豫川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瞳孔，从瞳孔中，又看到高塔的外壁……无限嵌套下去，直到细节丢失为止。

“不，材质不对。

如果是这种密度的材料，一百四十米以上，就无法保持结构稳定了……”他曲起手指，用指关节敲击两下，发出当当的闷响，至少说明，这座高塔的外壁是实心的，而且比想象中厚。

“叶组长？”一名干员注意到了他的行为，压低声音提醒道，“在检定的同事来之前，最好不要随意触碰。”

“啊，抱歉抱歉，一时没注意就……”叶豫川缩回头，仰着脖子都无法看到高塔的全貌了，不由叹气，“看来是老天不让我当这个临时组长啊。

上任不到一周，天都给捅破了。”

“以前你们周科带队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超人科的职责，是处理区域内的异能事件，维护社会稳定。

突然冒出的神秘建筑不是没有，不过，体积大多没那么夸张，对外可以宣称是考古发现，也就蒙混过去了。”

干员摇了摇头，看向高塔，同样是一脸无奈，“像这样，直接出现在市中心，还那么大阵仗的，属实罕见。”

“哈哈，老实说，我总觉得这座塔不像个死物。”叶豫川下意识地迈出了丁字步，一脸警惕，好像这座巨塔随时会拔地而起，朝他冲过来，“它为何会在此时、此地现身，与圣杯战争是否有联系，为什么可以一直向天空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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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步，漆黑的塔身，已是近在咫尺。

那如深渊一般不见底的黑，仿佛有股奇异的吸引力，让叶豫川忍不住伸出手，五指张开，想要看一看塔身之中手掌的倒影。

……

“呜———！”

“呜———！”

“呜———！”

下一瞬，高塔内部忽然传出三声悠远如鲸鸣的声响。

厚实的声之壁以高塔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将停在附近的车窗玻璃、窗玻璃，以及大楼外立面上的玻璃齐齐震碎。

哐哐的响声连成一片，晶莹的碎渣四散而飞，此刻，叶豫川唯一庆幸的，便是及时疏散了人群。

这突如其来的三声鲸鸣，顶多就是让现场有点小骚乱，还不至于造成伤亡。

马步一扎，如同老树生根，除了被吹乱的头发，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喂喂，你们可要给我做个见证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我的手掌离塔身还有点儿距离呢，看到吗？

有这么多……”

猛回头，叶豫川才发现，随行干员基本都因为这三声鲸鸣而失去了意识，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这都扛不住，什么鬼……单兵素质这么差吗？”叶豫川甩了甩脑袋，把耳朵里渗出来的两行血迹甩掉，满不在乎地说道，“师兄未免太惯着他们了。”

鲸鸣过后，漆黑的塔身开始缓缓发亮，看清了塔身上的图案后，叶豫川瞳孔猛缩，惊呼出声。

屏幕。

电脑屏幕、手机屏幕、pad屏幕……大大小小，形式不一的屏幕拼凑在一起，填满了原本空无的塔身表面。

每一面屏幕里，传来各自不同的声音，热闹非凡。

汇聚到一处亮起的光芒，仿佛在世界尽头，也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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