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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帝王的扎心质问

 钱塘。

梅家坞。

一座无名高山上。

“就是这儿吗……哈……”

一口气爬上这座没有台阶的高山,刘彻却连气都没喘一口,表现出了极强的体力。

横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小小的亭子,不知何人所盖,有些年头了。

但这会儿,还有哪片地方没被人走过呢,就算是如此偏僻的山道,也一样有人步行过。

证据就是,亭子里的石桌上铺了一张报纸,破损不堪,刘彻踱进亭子里看了看,报纸上的日子还是2023年9月。

上面写着什么部分地区房价走低的事儿,他看不懂,也不打算关心。

“不错,不错,有山有水,该有的都有了。”刘彻转过头,双手叉腰,向山下眺望,一片碧色映入眼中,“选了这么个地方,你可真有意思。”

“行了,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可藏的?”刘彻做了个非常现代化的额动作,曲起手指,敲了两下亭子的大柱,“出来,裁者!

出来见朕!”

……

山中云雾突起,这云来的也怪,只一瞬间,就把整座山给笼住了。

刘彻双手抱着膀子,饶有兴致地在亭子里看。

片刻过后,偌大的金龙显出身形,一圈一圈盘绕在山体之上,硕大的龙头缓缓下垂,刚好落在与亭子平行的位置。

一双狭长而阴冷的眼。

一双英武而炽热的眼。

龙与人对视,格外良久,双方都在从对方的眼神中,判断着彼此的价值、地位,以及无法通过语言表述出来的价值。

一般来说,天无二日,这是历朝历代的常识。

也只有在圣杯战争这种充满奇幻色彩的小概率事件中,两个帝王会有机会相逢。

这二位的帝王心术那都是杠杠的,因此,这段沉默的博弈格外持久。

对视了将近三分钟,他们都未开一言,只有飞元真君缓缓盘旋着身体,鳞片剐蹭山崖,发出一些细碎的摩擦声。

“你……”终于,在一阵扬起的冷风中,刘彻收起探寻的目光,如此问道,“真的是皇帝吗?”

“怎么?”飞元真君反问道,“看着不像?”

“像,太像了。”刘彻冷笑着,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空有一幅真龙之躯,离了这具躯体,你还有什么呢?

身为帝王,朕从你的眼神里看不到一点点进取之意,那双眼睛里,曾经燃烧过的,似乎也只有你一人的欲望而已。”

“穷兵黩武,力主征战,最后也只会让国库空虚、民生涂炭而已。”飞元真君淡淡说道,“顺应无为,方是正道。”

“对啊,朕是穷兵黩武,但那叫罪在当朝,功在千秋!

朕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打的吗?

去街上随便买张地图来看看,今天的地图能是现在这样,有朕的一份功劳。”

刘彻不紧不慢地反驳道,“朕掠天下之民力,用以征战四方,只要赢了,打下来的土地,日后也能慢慢反哺回来中原。

当朝根本无人敢对朕有非议,至于后世之名……呵,土地是实打实留下的,留给后人,总有人会念朕的好。”

“你呢?”

“你劫掠的民力,最后,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

一句话,飞元真君直接被问麻了。

虽然在一些时代,评价汉武帝的身后之名时,总会有毁誉参半的情况。

但不能否认,他在“武功”这一块,确确实实是无可指摘的千古帝王。

击退匈奴、开拓西南、打通丝路……每一项功勋,都让“汉”这个王朝,一步一步接近真正的大一统。

这都是写在史册上,有据可查的功绩,谁也夺不去。

相比之下,他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就没那么褒贬不一了。

这条老龙立刻发挥出他特有的唠嗑优势,身形一拐,直接把话题也跟着扯开,“前尘种种,譬如昨日之生,恐于今无补。

千百年之后,我们不过是……飘零在人间的残魂。”

“倒也有些道理。”刘彻也不多和他纠结什么功绩,这些自会有后人评说,“直说了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伱不是‘裁者’吗?

倒是赶紧拟个像样的方案出来啊。”

“你误会了裁者的意思。”飞元真君缓缓摇了摇硕大的龙头,沉声道,“我的出现,只是因为此时的大道争夺里,出现了两个阵营。

不管以何种形式,两边的御主和从者,始终是要干起来的。

而我的存在,就是要确保这场‘战争’,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进行,不要牵扯到太多与大道无关的人。”

“简单来说,只要不出意料之外的岔子,我是不会随意行动的。

作为裁者,我唯一需要向天尽到的责任,也只是在该裁断的时候,做出裁断。”

龙形下沉,狭长的双目从侧面看向刘彻,借着龙形态宽阔的额间距,得以从各个角度,窥探着刘彻的身形。

说来有些讽刺,他身上的光与热太耀眼了,让这头深谙权术之道的老龙,有些不敢直视。

“如果你的御主一直赖着不行动的话,我也没法做些什么……这个道理你懂吧?”

“哼,御主……狗屁御主。”刘彻撇了撇嘴,表现出相当不屑的神色,“给他面子,叫他一声御主。

不给面子,朕直接让他入土!”

“唉,他手上好歹还有三画令咒呢,没办法,游戏规则就是如此。”飞元真君似是无意,似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当心点。”

“令咒?”

刘彻挑了挑浓厚的双眉,反问道,“你当真以为,身为帝王,朕会被区区的令咒,束缚住手脚吗?”

“你愿意怎么行动,是你的事。”飞元真君沉声说道,“原则上来说,大道之争,是没有任何规则的。”

“有意思,大道之争……哈……若真如你所言,我们这些人,岂不都是任由他们拿捏的棋子吗?”刘彻的声音冷下来,“从来都只有朕拿别人当棋子的份!”

“就算如此,除非再出现另一个‘裁者’,否则,我也永远不会是棋手。

顶多……就是个裁判兼观众吧。”飞元真君很快就把自己摘了出去,头顶博山上,云雾吞吐不定,相隔如此之近,却几乎要把他的真身隐没,“再者说,以你的强大,棋子也好,棋手也罢,又有什么分别呢?”

“只要你愿意全力出手,根本就没人能与你为敌,不是吗?”

————

刘彻忽然转过身,极其认真地凝视着悬在空中的飞元真君。

他的眼瞳有如火神,时刻迸出炽烈的火光,刺穿茫茫云雾,与龙头上的人之目相对。

“朕就当你这话是奉承了。

如果不是,那只能说明,你看人的本事一塌糊涂。”

“……”

沉默的老龙,迎面扑来一股阴戾之气,他的眼神很复杂,对刘彻所言之事、之人,至今,他还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态度去面对。

“其实啊,人之一辈子,谁又真的比谁强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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