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林为民左手陈小二，右手韩壮壮走进人艺，就冲着这左膀右臂的造型，说是跑来打|砸|抢的都有人信。

欧阳山尊看着两人都有点牙碜，先试个戏吧。

欧阳山尊叫来了一个演员，先让他跟陈小二搭戏，出的是《霸王别姬》里面的一场戏。

陈小二精神抖擞，为了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几个月了，《霸王别姬》的小说都快翻烂了，林为民给他的初稿剧本几乎是倒背如流。

舞台上，陈小二表演的异常卖力，感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样。

林为民朝欧阳山尊尴尬的笑了笑，“他这是有点激动。”

他朝台上的陈小二喊道：“佩斯，你收着点，演的太过了。”

陈小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在台上抖了抖身体给自己放松，重新开始。

这一次，他的表现好了很多，欧阳山尊点点头，“还不错。”

第二天一早，他踏上了返回陕西的火车。

“这话当然早了点，还是等小韩进了我们院再说。”他这么说着，好像韩壮壮进人艺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般。

陆遥嘴里叼着烟，脸色酡红，对林为民说道：“为民，你不懂。

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看不起自己。

所以，我需要一种格外的张扬来抵消格外的自卑。”

说完他一拍韩壮壮的肩膀，“壮壮，再快点！”

跟欧阳山尊见完了面，林为民又带着陈小二去见了于是之，陈小二跑到人艺来客串是个麻烦事，手续的事少不了。

“别出去吃了，去我家吃吧，我叫个朋友。”

林为民道：“还得麻烦您帮着多调教调教。”

田壮壮说出了今天开会的目的，他们的毕业作品《小院》明天就要开拍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激动。

办完了事，林为民带着两人从人艺出来。

荣世辉出于一个老编辑的职业素养说道：“陆遥这次，恐怕真要成名了！”

崔小芹隔着老远喊人，跑到近前，她说道：“毕业照还没拍完啊？

壮壮等着你开会呢！”

这一提，曲小伟更加郁闷了，“还没动静呢！”

陈小二下意识的挺起腰板，啪的一声立正，欧阳山尊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有救！”

陈小二喘着气道：“别幸灾乐祸，有种你下来骑。”

“整天就知道抽抽抽！”柳荫将窗户开到最大。

就如陆遥的《人生》，编辑部的同事们都已经看过了一遍，给出了非常高的评价。

他又打量了一下陈小二，笑着调侃道：“伱们俩倒是一庄一谐！”

认真说起来，陆遥在《当代》发表《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前也在其他刊物上发表过作品，但影响力都比较小，直到他发了《惊》这篇作品才算是登上了全国范围的舞台。

“不用了。

我这坐着挺好的，你慢慢骑哈。”

演个霸王？

“嗯，我老舅让我去。”

他知道李勤勤在装，他又何尝不是在装呢？

欧阳山尊喝了一声，台上的陈小二吓了一个激灵，停下了表演不知所措的望着欧阳山尊。

林为民在燕京认识的人很多，但能叫出来喝酒的却没几个。

陆遥兴致勃勃的来找林为民辞行，《人生》已经通过了编辑部的三审，上会也通过了，确定将发表在9月份的新刊上。

可跟陈小二合作之后，老茂成啥了？

著名谐星。

他盯了半天才发现，陈小二的肩膀一直是耷拉着的，所以才造成整个人的气质如此“出众”。

“勤勤，我不喜欢你！”韩壮壮直白的说道。

林为民自然的坐上自行车后座，“废什么话，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

饭桌就摆在院里的枣树下，曲小伟尝了一口菜，夸奖道：“大外甥这手艺不错。”

李勤勤的眼泪含在眼圈中，“你老舅可真会胡说八道。”

李勤勤死活拉着韩壮壮合影，照了好几张之后，韩壮壮终于忍不住了，挣脱了她的胳膊。

7月中旬，燕影80级业余表演班毕业在即。

“咋能叫说进就进呢？

得考才行。”

韩壮壮心里有点骄傲。

陆遥问起林为民最近有没有写新作品，林为民摇头，“没有。”

这天大家拍毕业照，和老师们大合影之后就是学生们合照的时间。

就连今天来给他们班客串摄影师的摄影系同学也好奇的问韩壮壮：“壮壮，你真进人艺了？”

“还给你的。”

林为民心虚的把眼神挪开。

“老舅，谢谢你了。”

欧阳山尊说道，“你觉得小韩演个霸王怎么样？”

一说到吃饭，韩壮壮顾不得别的了，跨上自行车猛蹬。

开完了会，韩壮壮从教室出来，他们80级的同学都在宿舍收拾行李，不少人还在抱头痛哭。

培养出的作家越多，刊物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自然就越高。

欧阳山尊笑的慈眉善目，跟刚才跟陈小二说话时判若两人。

韩壮壮嘿嘿笑了两声，给大家都满上了酒。

韩壮壮眉头皱起来，“不解风情？

我这是负责任。”

在场的就是他辈分小，只能是他伺候局。

林为民哭笑不得，这他娘的，一肚子的歪理邪说。

“好嘞，老舅！”

韩壮壮摇摇头，“我不回沪上了，我老舅让我去人艺。”

“那个演员……”

几个老烟枪喜笑颜开，柳荫和姚淑芝两个女同志则眉头紧皱，对林为民充满了意见。

荣世辉感叹道：“我还记得当时老覃和陆遥谈话，陆遥说，如果这里也维持‘死|刑原判’，我就准备把稿子一把火烧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背后的意思是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搞什么文学创作了。”

送走了陆遥，林为民去上班。

这么想想，大外甥要是能跟陈小二组合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老舅真是太牛逼了！

韩壮壮心想，这长相，说是我爹都有人信。

石铁生身体不好，要跟他聚只能去他家。

郑国现在忙着谈恋爱，下班的时候林为民还看见姚淑芝在描眉画凤，两人肯定是有约了。

林为民忍不住捂嘴，想笑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他一个生瓜蛋子，看到气场全开的欧阳山尊紧张的舌头都开始打结，“欧……欧阳老师好！”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别人合影了。”

教室里坐的都是78级的学生，也是《小院》的幕后制作团队，来的演员只有韩壮壮一个人。

不仅如此，《当代》主编秦兆阳更是在媒体上公开发文鼓励陆遥。

“给我|干什么？

我又不抽烟。”林为民笑道。

曲小伟听说陆遥写了一篇十多万字的小说即将发表在《当代》上，忍不住唉声叹气。

欧阳山尊提议道：“要不，这段时间就让小韩跟着我在排练场待着吧？”

韩壮壮咧嘴笑了起来，他是憨，又不是傻，自然能看出大家对他的善意，这一切要归因只能归结到老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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