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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访夷馆线索再断 登太室酣梦逢仙(3/4)

刘赢说到这里,念及暅之,硬生生把“比肩”两个字吞了下去。

暅之淡然一笑,把话接了过来,免三弟尴尬,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胡乱猜测。

静观其变,不如引蛇出洞。

如果我们放出一条让太子党不得不有所应对的消息给尔朱新兴,然后静静等待他的表演,岂不省事?”

“什么消息能让太子党羽必然有所动作呢?

二弟若有计较,索性便说个爽快。”

“如果太子要被转移到兰若寺来呢?”

元法僧一拍脑门,

“妙!

妙!

嗯,只放个消息还不够,我觉得应该转移一个真皇子过来。”

众人又是一片大哗。

庆云期期艾艾地试探道,

“我,我在宫里的时候见过五位皇子。

可,可是年纪和太子仿佛的,也就只有一位吧?”

“一位还不够吗?”

庆云被怼得直翻白眼,大哥这到底是真傻啊,还是在装傻?

“可是如果被看破,二皇子他,他会有有危险的!”

“你以为大哥不懂?”

元法僧瞪了庆云一眼,

“魏王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那几个皇子我还能不知品性?

这件事儿,魏王不会有意见,元恪更不会反对。

无论能否因此一举扫平太子余党,只要元恪能够渡劫成功全身而退,就对他本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也许他们两人都还乐见其成呢?

废一个太子容易,立一个太子却很难。

皇子们虽小,可是他们背后有母族,有幕僚。

明里虽然还没有开始勾心斗角,但暗流涌动想必已经开始了。”

第二天小龙王便单骑赶回洛阳,筹备元恪临嵩。

无论是登后山还是查太子党,此时都暂无头绪,其余诸人倒是落了个清净。

两位女娃要去山下缑氏镇赶集,刘赢也欲独自行动。

庆云是自小粘着暅之长大的,自然随了二哥,登太室摆弄丹鼎去也。

自从得到了父亲和老师联合设计的弩机图纸,暅之闲暇的时候一直在研究,计算。

根据他的判断,这种手持式弩机的设计射程超过五百步,远胜于弓箭。

当时的手持弩机普遍射程只有五十步,而强弓的极限也无法超越两百步。

弓箭走的是抛物线,箭头因为借助了重力,其杀伤力随距离并不会下降。

然而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是因为弩机是完全依靠弓弦弹力追求直线射杀精准度的武器,其威力随距离衰减很快。

因此除非是大型床弩,弩机射程是万万比不过弓箭的。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弓箭的使用和瞄准非常困难,预测抛物线的轨道完全依靠经验。

在历史上,吕布百步之内射中画戟小枝已经是神乎奇迹的弓箭表演了。

而弩的稳定性却非常好,射程内可以利用辅助设施瞄准,有效射程内的穿透力也胜于弓。

弩的射程一旦可以和弓比肩,那就立即会成为一种战略武器!

如果任何一个持有弩机的兵卒都具有万军之中直取敌方上将的能力,那对方的主将岂非只能躲在盾阵之后不敢露头?

那他还如何发号施令?

旗手?

狙杀!

传令?

狙杀!

一队狙击手足以让对方军队群龙无首。

但是当暅之看明白图纸以后,面临的问题就更多了。

古代大多数发明都不是卡在概念设计,

就算没有发动机,没有电动机,水力,风力,再不济还有人力,都是可以用的。

真正阻碍工具进步的,往往是材料,没有适合的材料完成设计,完成设计所需强度。

就像如果有现代的钢铁铸造技术,不用担心古人造不出枪炮。

我们现在的吊装机械,液压机械,又比古代强在哪里?

不过是材料给予了更高的适用荷载而已。

暅之现在遇到的问题也一样,什么样的弦可以提供如此大的张力?

什么样的弩臂又不会毁于这样的张力?

又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拉的动这样的弩弦?

如何才能让箭矢减重而又不失杀伤力?

只要有一种材料出现短板,这个设计就只能停留于纸面。

可是现在暅之手中一种都没有,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是按照玉衡窥天之法先完成瞄准装置,如今无意间得到颇黎,实在应该物尽其用才是。

对于颇黎的特性,他没有了解。

虽然经过试探,这种材料的硬度适合打磨。

但打磨乃是成型下下之选。

如果只靠研磨,这一辈子也未必能把铁杵磨成针,

而如果滥用切割加工,就容易造成材料崩裂,留下内伤,等到制成成品才发现可就晚了。

所以加工成型最好的工艺永远是范铸。

如果这种材料可以热融软化,浇筑入范,那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中国商周时代用失蜡法制范,铸出的复杂青铜器皿令今日工程师都叹为观止。

比如赫赫有名的曾侯乙尊盘,那青铜雕花之精细让密孔患者见之不忍啊。

只要能范铸,颇黎就是神物。

嗯,偏偏,这颇黎就是可以范铸的。

铜鼎中的颇黎珠不断软化,最后化作一滩糖稀般的粘稠物。

暅之两道眉毛不住跳动,那种激动的情绪,就算是洪荒之力也封印不住啊。

在这种时刻,庆云通常都是爱莫能助的。

他光着膀子望着炉火旁汗透儒衫的祖暅之,又往身上默默地浇了一瓢水。

一共就那么几粒玻璃珠,放在香炉大的小铜鼎里都盖不住个底儿,就算是宝贝,又能干啥?

秋风飒飒,吹到炉旁也都成了熏风,庆云的眼皮被熏得越来越沉重。

他捧着水瓢,耷拉着肩膀,沉重的眼睑将远处连山压得越来越模糊。

懵懂间庆云仿佛看到一名白袍道人在崖边向自己招手。

他指着对面的少室山问道,

“那里本是我道家中岳大帝道场,此刻却为番虏所踞!

这位少侠,可愿陪我夺回神山福地?”

庆云望着苍苍远山,幽幽空谷,脚底发软,

“小子虽有此心,但奈何双峰天堑?

我未生双翅,安能飞渡?”

“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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