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一直传来顾婷焦急的喂喂的声音，调酒师只好拿起电话，报了地址。

旁边一桌坐着些穿着奇异的男人，有的强壮有力，蓄须留发纹身，金属铆钉是衣服标配。

有的身材纤细，偏爱穿紧身衣，修眉描唇，翘着兰花指。

他们抽着烟，喝着酒，眼睛在酒场舞池里瞄来扫去。

从张振进来，他们就像发现猎物般一直感兴趣地盯着他看。

张振把整张脸埋在胳膊弯里，另一只胳膊伸着，伏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旁边那桌一个妖娆的男人端着酒杯靠过来，推推张振，尖着嗓子说：“帅哥，醒醒，我们来喝一杯嘛。”

张振毫无回应。

那桌又有两个壮汉起身，向张振走来。

正在这时，气喘吁吁的顾婷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张振伏在吧台上，急忙奔了过去。

“张振，张振。”顾婷急急地呼唤。

旁边那桌人原以为张振是孤身一人来的，见一个女孩子找来，要坏他们的事，心里恼怒。

一把把顾婷推开：“你认错人了，这是我们的朋友。”

顾婷这才抬头看慢慢围拢过来的人，一群奇装异服，面目可憎的人。

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硬来，恐怕都不能保自身安全，何况要带走一个酒鬼，报警也已来不及。

顾婷眼珠子一转，陪笑道：“各位大哥，你们不知道，我这弟弟，他是艾滋病患者。”顾婷故意把艾滋病患者几个字说的极低，充满神秘感。

几个男人被顾婷唬得吓了一跳，脸上一僵。

“你们不信，看。”顾婷把张振的胳膊往上一撸，露出整条胳膊上的红斑。

张振胳膊上的红斑在酒吧变换的灯光下，极其恐怖。

那几个男人畏惧地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顾婷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张振的手机放进口袋，把他的包挎在身上。

付了酒钱，顾婷还不忘叮嘱调酒师：“他这个，接触是不传染的，杯子你还是扔了吧，他嘴巴经常溃疡的。”

听得她的话，围着的那些男人，全部像避瘟神似地回到自己桌旁坐了。

调酒师更是嫌恶地用餐巾纸包着杯子，哐当一声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顾婷把张振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他的腰，张振的头软嗒嗒地耷拉着，看不清面容。

顾婷一路陪小心打哈哈地出了酒吧。

急急地走出了一条街，顾婷终于敢停下来。

把张振放在路边椅子上，可张振根本坐不住，直接倒了下来。

顾婷在张振包里乱翻，终于找到了过敏药。

塞了一颗药到张振的嘴里，可他好像不会吞咽，顾婷给他灌了口水，一口没喝下去，反而呛地连药一起吐出来了。

顾婷急得没法，只好把张振扶坐起来，用手捏开张振的嘴，重新放了颗药，自己喝了一口水，覆上他的唇，慢慢喂给他喝。

终于把药喂下去了。

顾婷打了车，把张振带回了自己家。

张振的过敏反应和在贺叔家一模一样。

顾婷心里有点谱，忙起来也不像上次那么慌乱。

张振睡在顾婷的床上，不停地呓语：“顾婷，顾婷……”

“嗯，嗯……”张振叫一声，顾婷应一声。

她心里难过，自己是不是对张振不够好，才会让他去酒吧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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