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涛这里得到肯定答案的李振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李振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张涛的疯狂。

他是个疯子，将亲儿子扔在地窟数十年，任由他双手沾满同僚的鲜血，只当他死了。

张涛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力地后倚着山体，就像郭生野那样。

他开口说道：“没有办法。”

实在是没有办法。

当时，他们的处境比现在还要弱势，地窟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

在那种情况下，张涛只能将手头上能够利用的资源全部利用上，包括他的儿子。

张涛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冬天哈出的雾气，风一吹，就散了。

李振也跟着沉默下来，他又何尝不知好友心中的挣扎。

张涛注视着郭生野的脸，这张脸上写满了情真意切的疑惑，他似乎是真的奇怪为什么张涛会问出这个问题。

张涛顺着他的姿势变化而盘坐在了地上，李振亦是如此。

郭生野沉吟道：“其实这事请和镇星城还有一点关系。”

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下凡历劫呢？

他的语气和他的目光一样缥缈，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呢喃声。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张涛的神色却是笃定。

而这一世，他也一如既往，享受着最高天赋以及外挂傍身的加持。

听了郭生野的回答，简单而直白的答案，让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与思索之中。

张涛无奈地看着他，这厚颜无耻的小娃娃，每次都能令他这个当爷爷的无言以对。

地窟的天色变化总是无趣的，除了白天便是黑夜，与地球那丰富的天象变化丝毫不同。

听了张涛的疑惑，郭生野反而更加疑惑地看向张涛：“为什么不会是秦凤青呢？”

郭生野笑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让高高在上的神仙回想起已经消失的，对弱小者的怜悯之心吧。”

郭生野用一种极为轻佻的语气附和道：“对啊，我这不是正在历劫吗？”

李振忽然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艰涩的问道：“我想知道，莫问剑在镇星城的消息……镇星城的人知道吗？”

而就在三人一同沉默的时候，地窟的天黑了。

李振闷不吭声，他好像突然发现了郭生野和张涛的共同点，一样的恶劣。

张涛笑眯眯地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和你李振哥哥年纪都不小了，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李振不假思索道：“若是可以，我希望他能归顺于我们，若不行，便是敌人。”

因为世人皆知魔帝的强大，若是人类势力有了莫问剑这一强大助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郭生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郭生野随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对，魔帝莫问剑似乎是看上了秦凤青啊。”

也只有在这时候，自诩一枝花的张涛才会承认自己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

张涛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速度快到让人怀疑他刚才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他开口问道：“说起秦凤青，你又是为什么突然招揽了他？”

这才是最大的狂妄吧！

在心里将人划分成天才和普通人，一旦普通人做出了超过郭生野设想的事情，他就会觉得对方很厉害。

镇天王，就是郭生野的死对头，他自封的。

不过看着张涛和李振如常的神色，郭生野便知晓了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说完，郭生野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秦凤青，很厉害。”

李振与张涛不搭理他这突如其来的无用感慨。

但是如果是在帝坟……

莫问剑。

张涛和李振便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唯一的嫌疑人身上。

张涛真是唯独不想让郭生野这么说他，毕竟在他看来，郭生野这个人比他恶劣一万倍。

他没有良好的家世，武道起步的丹药都很难满足，没有出色的天赋，一直以来都是一次淬骨，没有强大的师长，一路都是自己摸爬滚打。

李振和张涛只觉得郭生野在开玩笑，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天才，他为什么还不喜欢天才。

而镇天王再怎么样强大，他也只是一个人。

在他看来，与秦凤青相似的人极多，千千万万。

张涛喃喃道：“所以你觉得秦凤青厉害，是因为你觉得秦凤青不是天才，是普通人，而在你眼中普通人其实是很难做到秦凤青这个程度……”

秦凤青，却没有这些。

说完，没等张涛和李振思索，郭生野便又转移了话题：“我觉得秦凤青厉害，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天才吧。”

“……”

张涛有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难得听你夸一个人。”

他看向了李振，如同阳光蓝天般的笑容里隐藏着不怀好意。

郭生野做着和张涛一样的动作，什么话从张涛嘴里出来都变味了，就像是现在这样。

灭世总比救世容易。

“什么？

！”

他越说越不得劲，在他印象中，莫问剑就是一个残暴的疯子反派，突然之间，他的形象就变成了默默痴情守护的男二，着实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哎，你直接说出来哪个是莫问剑，不行吗？”

“是莫问剑专门将战法送给秦凤青的？”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莫问剑在镇星城，他老祖知道吗？

镇天王作为实力最强的人类绝巅，他是否知道莫问剑就在镇星城？

秦凤青所依靠的，只有一条自己都不曾珍视过的烂命。

“为什么？”

“……”

战天宫，可以说是战天帝，或者是天部的成员放置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也有那么一些嫌疑人。

郭生野不置可否，看向了张涛。

“莫问剑在镇星城？

！”

李振有些疑惑地与他对视，他确实不知秦凤青怎么和镇星城扯上了关系。

归根究底，郭生野分明是从未把人放在眼中，才会出现的傲慢的想法。

回过味的张涛吐槽道：“你刚刚把我类比成神仙下凡，我看你才是最应该下凡历劫的那个。”

为了避免意外和误会，郭生野补充道：“镇星城知道的人也不多，不用担心。”

郭生野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么样，他只觉得快要窒息了。

老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样想着，李振也问出来了。

一样具有伪装性和欺骗性，内容无情，表情戏谑。

郭生野几乎是要笑了，笑话对方的天真，哪怕对方是个九十岁的糟老头子。

郭生野的目光移到空中，似乎在观赏着什么，他说道：“一门靠杀戮增强实力，在杀戮中迷失理智的战法。”

郭生野很是坦然地回答道：“是的。”

他有些感动地想着，自己真是一个伟大的无私的人，毕竟没有人像他这样，明明在承受着反噬的代价，却还是花费力气为死对头说话。

郭生野耸了耸肩，道：“因为曾经的我也是努力的天才，所以我觉得除我以外的天才都很逊。”

“守护人族是很累的。”

说什么为了让高高在上的神仙，体会到已经消失的对弱小者的怜悯共情之心。

张涛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郭生野。

“你的意思是，莫问剑也曾经守护人族？

就像是镇天王那样，守护人族上百年？

只是他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守护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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