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为民想不到，一个堂堂权威文学杂志的主编，为了节省点稿费，竟然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前几天你请几十号人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到我这，就没钱了？”

“那都是为了杂志。

为民，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是我们杂志的亲儿子！”

“亲儿子就得吃糠咽菜？

二婚的吃香喝辣？”林为民满脸悲愤。

老覃差点点了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伱是我们的自己人，你得为杂志考虑啊！

你现在的稿费太高了，这部又是个长篇，把你的稿费一付，我们可就不赚钱了。”

林为民大怒，“老覃，我好歹也是咱们编辑部的人，你说这话良心就不痛吗？”

《当代》现在每期稳定销售在百万册以上，杂志定价1块钱，以前上百万的销售额，林为民发表一部长篇的稿费顶多几千块钱。

“降点儿！

好歹降点儿！”

老覃此刻如汤师爷附体，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柳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你？

助理？”

林为民说的振振有词，蒙伟宰沉吟片刻，道：“我们社，没这个先例啊！”

林为民瞬间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林为民感觉自己的建议纯粹是给社里做嫁衣裳，心里有点不平衡。

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办公室内的气氛一片融洽。

“我信才怪，你拿我当三岁小孩，老蒙恨不得拿你当地主家的牲口使。”

“三块！

就三块！”林为民满脸肉疼。

“你这什么眼神？”

但几乎都是被分到了排校室、装帧设计室、工会等部门干杂活去了，各个编辑室因为工作专业性质太强，并没有分配专人，都是哪个编辑室需要人了，就叫两个人来帮忙。

可嘴角的弧度刚咧到一半，林为民突然意识到，不对啊！

林为民不禁笑起来，小伙子还挺幽默嘛！

不过佟钟贵说的也是实情，这年头的大学生哪个心里没有个诗人梦？

文学梦？

“刚才听你说你是燕师大的。

巧了，之前我还去燕师大演讲过。”

领着佟钟贵出了蒙伟宰的办公室，林为民问道：“平时写作吗？”

祝昌盛翻找着自己的办公桌，“诶，我记得上个月那两本《星星》我还看来着。”

“小伙子贵姓啊？”林为民笑眯眯的问道。

经过大家的一番调查，佟钟贵的个人情况被扒的干干净净，连小时候得过肾炎和败血症的事都交代了。

佟钟贵朗声道：“没问题！”

蒙伟宰一愣，“助理？

我一个主任都没配助理。”

“不过为民啊！

你也得理解老覃。

你小子现在的稿费属实太高了点，编辑部要是真给了你这么高的稿费，别的作者指不定说些什么怪话呢！”

“你还不信？”

《飞天》原名《甘肃文学》，一听名字就知道，跟《燕京文学》这一类的属于一个级别。

“好！”林为民拍拍他的肩膀，“干活吧。”

“我跟老蒙要来的助理！”

“老覃啊，不是我说你。

为民可是咱们自己的同志，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呢？”

“你不明白这事的难度。

你要是当上了总编，我给你配个总编室都行。

我真多嘴，真的！

林为民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覃朝阳的办公室，几百块钱的稿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个……”

林为民嚷嚷道：“咋了嘛？

一千字降一块钱，我这可是长篇，几百块钱呢！”

“苏州的？

苏州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小佟，你看看，你的诗发表在哪一期上了？

让我们大家都看看！”

他翻找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两本杂志，兴奋的递给佟钟贵。

蒙伟宰一拍大腿，“好，三块就三块！”

可现在《当代》给绝大部分的作家普遍标准都是在千字十块以下，顶格了就是十块钱。

见林为民一脸的横眉冷对，誓死不从。

这个……

社里开会的任务甩给了老覃，除了必要的会之外，他每个月在这方面至少能省下两天时间。

蒙伟宰犹豫良久，才问道：“你能降多少？”

蒙伟宰看向覃朝阳，“以后开会让老覃去！”

“不能这么说，我们这都是一心为公啊！”

蒙伟宰一瞪眼，“有这事？”

“降点儿！

哪怕降一点儿呢！”

柳荫过来低声问道：“为民，什么情况？”

佟钟贵的脸上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羞涩，翻开了其中一期《星星》，指着目录上的名字。

《套马人》出版的时候，社里现在给林为民的基础稿酬是千字十五块钱。

办公室难得来萌新，大家都对佟钟贵很好奇。

“一块钱？”

“你有点诚意行不行？”

林为民此时只想仰天大笑。

大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能来国文社帮忙的大学生基本都是文学爱好者，但其中能发表作品的却并不多。

林为民看到了救星，急忙道：“老蒙，你过来评评理。

我好心好意要把小说放到咱们杂志发表，老覃他居然要克扣我稿费！”

对于《当代》来说，这个稿费高肯定是高了点，但毕竟发的是林为民的作品。

“你再给我安排个助理！”

年轻人戴着副眼镜，带着几分书卷气，“林老师好，我姓佟，叫佟钟贵，现在是燕师大的大三学生，开学就大四了。”

能在两家拥有如此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刊物上发表作品，佟钟贵的实力可以说已经有了脱离文学爱好者，有转向专业作者的趋势。

问题你现在级别不够，配个专门给你干杂活的，难度那是相当的大啊……”

前几个月，林为民提的建议被国文社采纳了，社里也确实接纳了一批大学生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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