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份案(3/5)
那么,你的婚礼是定在星期五了?
本来是定在教堂举行的吗?”
“是的,先生。
不过一切都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们商定好在位于皇家十字路口的圣救世主教堂举办婚礼,婚礼结束后就到圣潘克拉饭店吃早餐,霍斯默乘一辆双轮双座的马车前来迎接我们。
但由于我和母亲是两个人,于是他让我和母亲登上了这辆马车,他自己坐上了刚巧路过的另外一辆四轮马车。
我们比他先到了教堂,他坐的那辆四轮马车也尾随而至,可是我们等了他半天也没见到人走出来。
直到马车夫也感觉不对劲,从驾座上下来去看时,才发现车厢里根本就没有人!
车夫告诉我们,他是亲眼看到他坐进车里的,简直太让他难以想象了。
福尔摩斯先生,就在那个星期五以后,他就如石沉大海,杳无消息了。”
福尔摩斯说:“他竟然如此待你,简直对你是个极大的侮辱。”
“啊,不……不是这样的,先生。
实际上,他对我太温柔、太体贴了,我相信他不会就此离我而去的。
您看,他一开始就要求我,不管会怎样,我都要忠实于他,即使有不可预见的事情发生,将我们生生地分离,我也永远不能忘记我对他许下的誓言,他早晚有一天会来要求我兑现这一誓言的。
在婚礼的当天对我说那样的话看似有点儿不可思议,但是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是话中有话的。”
“确实如此,这话应该是有深意的。
那么,也就是说连你自己也认为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了吗?”
“正是这样的,先生。
我敢肯定他是因为预见到了某些危险会发生才会这样,否则他不会说那一番话的,而就在这之后,我猜测他所预见的事果然发生了。”
“可是,你难道没有进一步想过发生的会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
“另外,你母亲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
“她特别生气,并且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
“那么你的继父呢?
你有没有告诉他?”
“跟他说了,他的想法好像跟我差不多,也认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过我相信会有霍斯默的新消息的。
因为如他所说,要是把我带到教堂门口自己却失踪了,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
假如是在他向我借了钱,或者是在跟我结婚以后,在我把财产转让给他的情况下失踪的话或许还能说得通,但是霍斯默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对钱的问题从来都是独立的,对我的钱,即使一个先令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么既然这样,还会有什么可能的情况呢?
他何以一封信都没有留下呢?
噢,每当我想起这些就会急得发疯,彻夜都难以安睡。”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皮手套里抽出一块手帕,捂上脸抽泣起来。
福尔摩斯边站起来边说道:“我决定接手你的这个案子,而我确保一定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从现在开始,让我来帮你挑起这副重担吧,你就暂时不要再为这事焦虑了。
特别要注意的是,彻底忘掉霍斯默先生吧,就像他把你一下子彻底抛弃一样。”
“那您的意思是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是吗?”
“估计是这样。”
“那么他究竟会出什么意外呢?”
“尽管把这件事托付给我好了。
我现在希望得到的是,有关这个人的更准确的描述,还有你所保留的所有的他的信件。”
她说:“上周六我在《纪事报》上曾经登过寻找他的启事。
对了,就是这则寻人启事,我这还有他给我写的四封信。”
“谢谢!
方便留下你的通信地址吗?”“坎伯韦尔区里昂大街31号。”
“你一直没有得到过安吉尔先生的地址这一点我是知道的,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继父的工作情况?”
“他是个旅行推销员,在大进口商韦斯特豪斯·马班克商行做事,负责芬丘破特的法国红葡萄酒的推销。”
“谢谢!
根据你的介绍,我已经对整件事情很清楚了。
这些文件如果方便的话请把它留下来,另外,切记我的劝告。
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不要再让它来干扰你的正常生活了。”
“福尔摩斯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但是我恐怕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我要对霍斯默忠心守约,一等到他回来我就和他结婚。”
此时,我们的这位客人,虽然头上戴着一顶风情万种的帽子,人却表现出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我们为她那颗对爱情的忠诚与纯朴感动了,她的行为让我们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将刚才的一些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她答应我们,只要有需要,她会随时过来。
静默了几分钟之后,福尔摩斯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两手相抵的姿势,两腿向前伸开坐在那里,眼睛还在盯着天花板看。
稍后,他从架子上取下多年陪伴他的满是油腻的陶制烟斗。
对他而言,这烟斗就好像是他的一个助手。
点好烟,他的身子往椅子背上一仰,在缓缓升起的浓浓的蓝色烟雾中开始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说道:“我发现,这个女人挺有意思,甚至比她本身遇到的问题更值得去研究。
顺便说一下,她所遇到的问题其实是很一般的。
假如你去翻阅一下我的案例的话,从1877年安多弗索引就能找到类似的案例,并且就在去年,在海牙就刚刚发生过,这都是属于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除了其中的一两个情节有点新意以外,而我倒觉得这个女人自己却是最引人深思的。”
我说:“你好像能从她身上发现很多我所没有发现的东西啊!”他平静地回答:“不是没发现,华生,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因为你不知道需要关注的重点,所以忽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细节的重要性是我所没有告诉你的。
另外,从大拇指的指甲或者鞋带上都是可以发现很关键的问题的。
好了,现在跟我描述一下,从这个女人身上你发现了什么?”“哦,我所看到的是,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总体上来说属于比较富裕的人,神态上也给人一种比较自由闲散的感觉。
具体来说,我看到她头戴一顶蓝灰色的宽边草帽,帽上斜插一根砖红色羽毛。
她上身穿一件灰黑色的短外套,上面缀满了黑色的珠子,衣服的边缘还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黑玉饰物。
里面上衣的颜色是比咖啡色还深的褐色,领子和袖子上镶着窄条紫色长毛绒。
手上则戴着一副浅灰色的手套,其中右手食指都已经磨破了。
至于所穿的鞋我没有注意到,她的体形稍嫌臃肿,对了,耳朵上还吊着一副金耳环。”
福尔摩斯一边给我鼓掌,一边抿嘴微笑着。
“华生,我打心眼里觉得,你比以前进步多了。
从你这番描述来看,你的观察很不错,虽然你没有注意到一些比较关键的因素,但是你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观察的要诀。
比如你对颜色的观察就比较敏锐。
亲爱的朋友,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完全凭印象来观察和判断一样事物,而是要把焦点集中在一些细节上面。
我观察人一般都是先看女人的袖子。
而如果是一个男人的话,可能就会先观察他的裤子的膝盖部位。
如你所见,这个女人的袖子上有长毛绒,而这是透露秘密最有用的细节。
在她手腕靠上一点的位置,有两条很明显的纹路,而这正是打字员打字时会压在桌子上所导致的。
另外,她的左臂上还留下了手摇式缝纫机之类的痕迹,位置在离大拇指最远的一边。
不过它并不是像打字的痕迹那样明显,刚好横过最阔的部分。
随后我又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的鼻梁两边留下了因为戴眼镜留下的凹痕,据此我可以大胆地提出了她是近视和打字的看法,结果让她很吃惊。”
“我也感到吃惊呢!”
“不过很显然,我说的一点儿没错。
我又继续往下看去,结果又惊讶地发现一个细节,因为我发现,她脚上穿的两只靴子竟然是不一样的,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对。
因为其中的一只靴尖上带花纹,而另一只却没有。
每只靴子上一共有五个扣子,而一只扣了下面两个,另一只却扣上了第一、第三和第五个扣子。
瞧,如果是你的话,当你看见一位穿着很体面的年轻女人,出门时却穿着不配对的靴子,而且靴子扣只扣上一半时,就可以判断出她是匆忙之下离开家的,这可能算不上什么伟大的推论吧!”
“其他的呢?”我问道。
朋友一番精致分析和推理总是能强烈地激发起我的兴趣。
“还有一点要顺便说一下,我还观察到一点,也就是你所观察到的她右手套食指磨破了的地方,其实如果你再进一步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手套和食指部位都沾满了紫色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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