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光眉目猩红，透着股子不屈，像头受了委屈的小兽，就是不愿意低下他骄傲的头颅。

宁栀很少看到这样的季寒光，哪怕是几年前她还和季寒光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的模样。

看来，季念儿的事情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宁栀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会有微微的颤动。

只不过，这细微的感觉很快就被心里的恨意给冲散了。

她去可怜他，谁来可怜她自己？

还有她那个快要足月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就没了。

季寒光以前对她做的种种，她都可以原谅，唯独那个孩子，是她心头永远的痛。

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就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了，仿佛有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割她的心。

季寒光这是活该！

遭报应了。

宁栀有些联系的情绪，也变成了冷声冷气的嘲讽，“要怪只能怪你蠢。”

“能被宁烟那样的招数耍的团团转，可见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又或者说，你这是愿者上钩？

因为对她太喜欢，所以百分百的愿意相信她……无论是哪一个原因，你都是活该。”

季寒光猛地抬起头来，有些错愕的盯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本以为会收到安慰，没想到她心这么硬，说出的话跟刀子一样，一句接着一句落到他身上。

季寒光眉头微蹙，“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时，我前妻刚去世，我整天浑浑噩噩，就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后来她告诉我怀孕了，我也只能应下，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跟踩雷一样，直接在宁栀的心口炸了。

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她的孩子在他眼里，怎么就不算了？

凭什么宁烟有了身孕，孩子就能留下来，而她却不能！

还有季寒光这副深情的样子，也让她作呕。

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是季寒光的白月光，可活着的时候呢？

是个什么待遇？

受尽奚落的时候，季寒光从来没有维护过她，哪怕是陷入危险的时候，季寒光也是先救宁烟，留她在火海里痛苦挣扎。

事后，才说自己身不由己，早干嘛去了！

而且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她是他的心头挚爱，可是在她之后，他又火速和宁烟这个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厮混到一起去，让她担着未来季太太的名头，嚣张跋扈了好几年。

这都是她曾经没有过的待遇。

这是爱一个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她只觉得恶心！

季寒光的伪善，让她想吐。

得亏是她没死成，要是真的死了都能被他恶心的活过来。

宁栀是强忍住自己，才让自己把手攥成了个拳头，没有把巴掌甩到季寒光的脸上去。

只能是僵着嘴角，落下两句嘲讽。

“亏了我不是宁栀，不然你肯定活不到明天。”

她也真的不想再和季寒光呆在一起了，整个屋子的氛围都压抑的要命，她快要闷死了。

尤其是还对着季寒光这个男人。

宁栀扔下一句“你随便吧”，然后转身就离开。

可是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季寒光猛地拉住了手腕。

甚至不只是拉住，还用了力气把她往自己的身边一扯。

季寒光虽然醉了，毕竟也是个成年男人，力气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宁栀抵抗不住他的力气，直接栽进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季寒光的手臂就已经横压到了她的身上，在她耳畔落下一句“别走”。

调子声线有些低沉，眼睛里面的情绪也是浓浓的哀伤，但这根本就不是宁栀应该考虑的。

她只是怒瞪着季寒光，使劲拉扯着横在她跟前的这只手臂。

“你要做什么？

！”

“该不会是宁烟走了，要我来顶替她的位置吧？

告诉你，你做梦！”

这会子，她对季寒光的观感已经差到了极点。

没想到就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季寒光这个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嘴上说着爱宁栀，但身体上的却是另外的人。

呵呵，可真是两套系统，毫不干扰。

“你放开我！”

可惜她的力气跟季寒光比起来，还是弱了好多。

随着季寒光身子也压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酒气。

季寒光看着她的眸子，也越发的迷蒙。

最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反而是把下巴搭在了她的肩头，闷声闷气道：“别走，栀栀。”

“栀栀，不要走……”

“我真的好想你……”

“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再见你一面，可是你竟然这么狠心，连梦里也不曾出现。”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季寒光说着，向来冷峻的面容上，竟然流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就连声音，都是呜咽的感觉了。

“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你知道，我从来都最爱你的，可是每次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能在你身边。”

“如果能重来一遍，我宁愿和整个世界为敌，也要坚定的守在你这边……”

闷闷的声音落下，季寒光的额头也抵在了宁栀的脖颈处。

她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些湿湿的痕迹。

应该，是季寒光的泪水吧。

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之后，连她都被吓了一跳。

季寒光，竟然在哭吗……

意识到这一点，宁栀的身子彻底僵住了。

僵了老半天，她才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宁栀看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季寒光，觉得肩膀真的好沉好沉。

她抬起手，想要把季寒光给推开。

但是，就在那手将要落在他肩头的时候，宁栀看到了他肩膀的微微起伏，还有低声啜泣的声音。

一句又一句的“栀栀”落在她的耳畔。

犹豫了老半天，宁栀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用手推开他。

反而是把手落到了季寒光的肩头，又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宁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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