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要想在明末实现火力至上，彻底压制，其实是不可能的。

首先机关枪还没戏，迅雷铳与真正的机关枪，还有着明显的差距，其次是后装线膛炮，程世杰只实现了一半，后装滑膛炮出现了，但是线膛还没有出现。

更何况，现在的火炮才二十四门，距离几百，几千门火炮还差得太远。

为了弥补火力上的差距，程世杰采取了飞雷炮作为近程火力的补充。

虽然飞雷炮的缺点非常多，但是飞雷炮的威力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大金万胜！”

岳托双腿夹紧马腹，战马疾风般飞驰而出，朝着明军那的炮兵阵地冲了过去，随着岳托大吼，数千建奴骑兵，如同野兽般的狂嗥声几乎震散了天边的云彩，数千只马蹄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跟地震似的让人站不住脚！

程世杰点点头道：“不愧是东亚第一强军，数千轻骑漫野而来，势如雪崩！”

关宁军和东江军将士不禁骇然色变，脸上那兴奋的神色转眼之间便凝固了。

孙承宗神色凝重，喃喃地道：“势如奔雷，锐不可挡啊……好强，真的好强！”

赵文才上前拱手道：“大帅，末将请求出战！”

“不用，只是一群急着投胎的弓骑兵而已，一边歇着去！”

黄龙不禁握紧拳头，手心全是冷汗，喃喃地道：：“建奴来势好凶猛啊……能挡住吗？”

岳托在意外地发现，只要他们的队形足够分散，宁海军的火炮杀伤效果就会小得太多了，他们冲进了宁海军火炮的五百步范围内。

“继续进攻！”

这其实是硝化棉的功劳，因为硝化棉作为发射火药，膛压更高，子弹的初速更快，所以威力也更大。

岳托没有辜负皇太极的期望，他其实也非常清楚，现在退，就会功亏一篑。

在试探明军防线的时候，宁海军的守备部队发射的飞雷炮，一般都是单炮发射，最多两组同时发射，所以，建奴的贝勒们对于飞雷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认为飞雷炮的威力虽然大，准头是硬伤。

在岳托身边的那几名镶红旗白甲兵首当其冲，爆炸的冲击波迎面撞来，白甲兵身上披着的三层铁甲，可以无视刀劈枪刺，在正常情况下，明军想在战场上杀死一名白甲兵，至少付出二三十倍的伤亡。

皇太极望着众贝勒道：“动动你们的脑子，认真想一想！

一年多前，宁海军才多少人？”

侥幸没有受伤的也被吓傻了，泥雕木塑似的傻傻站在那里，任凭血雨沥在头上，裂肢断臂脏器砸在身上，一动不动，脸色青白，神情惊怖，目光完全失去了焦距，只觉得天崩了，地裂了，世界末日来了！

程世杰非常满意地看到建奴军阵前沿已经变成了屠宰场，那遍地碎肉，那一具具发黑的、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有血肉模糊的伤员，以及身上挂着一截肠子两腿簇簇发抖的士兵，都证明了刚才这雷霆一击是何等的恐怖。

就在这时，豪格突然一刀向夸尔夸的脑袋，夸尔夸的声音戛然而止，斗大的头颅着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带起一蓬血雨。

如果不是因为膛线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有了膛线，射出去的子弹会更准，而有了火棉作为发射药，子弹打得更远，更狠。

而此时，后金轻骑兵还远远没有进入骑弓的有效射程！

岳托麾下这一次恐怕剩不了几个人了。

程世杰淡淡一笑：“传本帅命令，全军收缩防御！”

然后……

“砰砰砰砰砰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怕的枪声终于停止了。

二十四枚开花弹毫无意外的落在岳托麾下的骑兵阵中，炮弹爆炸，在镶红旗的骑兵阵中掀起大片血雨……

当然，在建奴杀羊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程世杰也意识到了，皇太极准备重点突破的方向在东江军。

豪格一言不发，抽出马刀，率领他那六千精骑山洪暴发似的冲了下去。

由于宁海军步兵挡住了迅雷铳手的射界，所以岳托成功逃了回去，可问题是，他四千余人马进攻，却损失过半。

岳托果然不负皇太极的厚望，成功突进了宁海军炮兵的二三百步之内，这个距离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而言，只是瞬间的时间而已。

“轰轰轰轰……”

皇太极沉默地望着鲍承先、孙有光。

皇太极也拿着望远镜看着宁海军的炮兵方向，此时的宁海军炮兵发射了一轮齐射，目标不再是建奴的炮兵部队，转而对准了岳托麾下的镶红旗精锐骑兵。

然而，他们身上的三层铁甲在飞雷炮爆炸的冲击波面前，简直如同纸糊的一样，冲击波毫无迟滞地撕裂他们的铠甲，也撕裂了他们的身体。

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宁海军全线收缩，明面上，看着是明军怕了建奴，事实上，程世杰让宁海军士兵埋了六千多颗地雷。

然而，让建奴骑兵绝望的是，他们好不容易射倒了一个，东江军士兵马上补上一个，捡起带血的强弩，熟练的上弦装箭，和周围的同伴一起瞄准，射击。

对于建奴的这种袭扰战，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骑兵嘛，掌握着主动权，他们随时随地可以选择任何一点作为进攻的方向，而宁海军只能被动防御。

经过重新整队，岳托麾下的镶红旗精锐骑兵组成了一支巨大的牛角，朝着宁海军的炮兵阵地撞去。

这些建奴骑兵挺直了腰，举起了手中的骑弓。

他们的骑弓射程普遍是八十至一百二十米之间，如果用重箭，五十米内中者立毙。

莽古尔泰骂了一句：“爹个鸟，就你代善家老大是好汉，我们都是孬种？

正蓝旗的儿郎们，冲锋！

让明狗知道我们的厉害！”

如果不是程世杰给东江军装备了大量的弩机，东江军想要挡住建奴的进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问题是东江军一万八千余人，装备了八千余具山桑弩。

然而，他们失望了，宁海军反正枪声、炮声一直没有停过，作为重视火力至上，彻底压制的程世杰，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随着程世杰的地位提高，正式进入了皇太极的视野，关于程世杰的公开情报也被收集到了皇太极面前。

一百二十米外，数百名建奴骑兵人或战马身上突然爆起来大团血雾，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整个锋线上的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最缺德的是，该死的明军居然往炸药包里放了不少铁钉，这无疑大大增强了杀伤力，不知道多少人被那些被爆炸高温灼得发红的铁钉打中，哀嚎着倒地翻滚，有人甚至连眼珠子都被打烂了！

东江军那边也收到了补给，四千多支备用长枪、两千多面盾牌，关键是弩箭，一口气送上去三万壶。

按照皇太极的习惯，接下来就是汉军和蒙古仆从军进攻了，夸尔夸当年率部投靠努尔哈赤，就是想跟着皇太极过上好日子的，而是跟着建奴送死。

只是程世杰相对比较轻松，他用红泥小炉，烤着几颗红薯，随着红薯熟了，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然而，每个人都在战争中学习，特别是岳托，他经过这一次进攻，学会了两招，分散进攻，可以减少伤亡，爬在地上，明军的火枪手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

后金骑兵射出的重箭同样在给宁海军杀伤不大，主要伤亡还是出现在右翼，东江军的防线上，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皇太极也紧紧攥紧拳头：“一定要冲上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金万胜！”

夸尔夸是努尔哈赤的女婿，也是皇太极的三姐夫，所以他才敢在皇太极面前说话，当然，屁股决定脑袋，现在这一次进攻是镶红旗进攻，镶红旗损失惨重，却没有给明军造成任何伤亡。

可问题是，当三十六门飞雷炮齐射的时候，精度还真不重要了，随着一轮飞雷炮击，建奴的战马在狂嘶咆哮，人在哭喊乱窜，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岳托麾下四千余骑的方阵已经有些混乱了，再让明军继续开炮，这仗就没法打了！

皇太极的手指已经插入在他的掌里肉里，他心中非常紧张：“冲上去，不要停！”

特别是迅雷铳手，一边轻松的压着子弹，一边吹牛扯淡，至于弩手，弩箭还没有用完，又从后方开过来几十辆马车，从四轮马车卸下一捆捆的弩箭，源源不断的补充到每一名弩手手中。

“建奴要冲上来了！”

孙承宗紧张，他的手心里出现了汗，一杯茶，端了半刻钟，却没有喝上一口。

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可怕的玩笑，此时金国势蒸蒸日上，明朝奄奄一息的时候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镶红旗的骑兵纷纷上马，镶红旗的骑士兵两眼发红，嗷嗷狂叫着冲了上去。

岳托险些从马背上栽了下去：“见鬼了，明军的火铳居然打得这么远，这么准？”

“散开，散开，逞散兵线进攻！”

“一年之前，宁海军才多少人，用的是什么装备？

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便壮大了数倍，更拥有了威力无比的巨炮！”

“他们冲不过来！”

如果是从前，皇太极确实不会打这种硬仗，特别是用骑兵硬啃明军坚固的防线，可问题是，他现在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崇祯四年建奴遇到雪灾，崇祯五年也没有恢复元气，更让皇太极难受的是，他原本想从朝鲜勒索一些粮食。

对于关宁军这个老对手，皇太极实在太清楚了，这是一个专门坑队友的军队，他的取胜关键，也寄托在关宁军身上。

宁海军士兵越阵而出，开始收割人头，这个时候，岳托趁起拍打一下战马，战马一跃而起……

三十二毫米口径的迅雷铳与八百余名火铳兵同时喷出火舌，枪声炸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剧痛。

鲍承先无奈的躬身道：“主子，奴才领汉军旗上！”

皇太极望着豪格，一脸满意，豪格终于干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岳托有些意外，他发现明军的火炮威力似乎有些弱了，没错，这二十四枚炮弹，仅仅造成二三百名骑兵的伤亡，这个代价，镶红旗还是能够承受的。

岳托败退而归，整个建奴大营弥漫着沮丧的气氛，你打半天都啃不下人家一根毛，人家一个齐射就叫你死伤一地，这仗还怎么打？

“主子，这仗没有办法打了！”

皇太极指着程世杰的将旗：“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数年，我大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此时的宁海军将士如同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火枪手、迅雷铳巍巍列阵，平端着强弩火箭不断朝他们怒射，金属风暴在狂啸，弓弦让空气颤抖，火枪穿出的火舌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那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的箭雨和弹生在前方一百米处划出一道冰冷的死线，触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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