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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慰问(1/2)

饮食公司给出的搬家最后期限到本周周日5月14日为止,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于是收拾好了一些笨重杂物,“糖心儿”就没再让洪衍武帮忙,坚持这几天自己独自来打理。

这可不是她客气,一个是她的东西太乱太杂,确实需要分门别类好好捋捋清。

另外一个就是有许多隐私类的东西和衣物,她是不好意思给洪衍武看到的。

对此洪衍武也很理解,他只去废品站帮“糖心儿”买来了些干净的废纸箱,就大撒巴掌由她自己折腾了。

“糖心儿”这边暂时没事儿了。

洪家老宅的修缮工作也是相当顺利。

洪衍武和陈力泉一琢磨,干脆借着周四休息,咱俩人一起看看杨卫帆去吧。

那小子可是个喜欢热闹的主儿,在干休所那种氛围里肯定难受得不行。

更何况“五一节”都没去看他,洪衍武还为了“宝姨”托他买了张卧铺票,八成背后没少挨他的埋怨。

这么着,周三中午一下了班,俩人吃了午饭,就去前门“首汽”营业点雇了一辆“丰田”出租车,回去带上“慰问品”直奔了京西。

当时的出租车取费办法,是按照里程表计费。

每公里收费五毛钱。

起步基价四公里,收费两元。

停歇半小时以内不收费,超过者每半小时收费五毛钱。

单程驶出京城五公里处,每公里加收一毛钱的空驶费。

按理说,杨卫帆执勤的“海军干休所”在香山脚下,整个距离也就是二十五公里,按照这种计价方式,怎么算十五块也打住了。

但由于当时出租车行业的特殊性,出租司机几乎专门为外国人服务的,根本就不爱挣国人的钞票,所以要按这种方式根本没人愿意去。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加价才行,洪衍武最后是填了包车的单子,掏了二十五块钱。

还塞给司机一盒“友谊”,司机这才高高兴兴地招呼他们上路。

没辙,这就是时代特殊性。

不过话说回来,也没有花钱的不是。

洪衍武他们是从一点半左右开始出发的,也就两点一刻就到了位于“香山南路8号”的“海军干休所”了。

而且那有着荷枪实弹的大门岗哨都没拦,直接放行进入,一下就省了不少的口舌和麻烦。

以至于他们见到杨卫帆的时候,那小子都不敢相信。

因为这里可是团级以上,军级以下的离休干部休养所。

被设置为团级编制。

在当时政治思想占主流的年代里,守卫级别也不低呢。

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让外人进来了呢?

这追究起来当然都是他的责任啊。

于是杨卫帆也顾不上跟他们寒暄了,就气哼哼先要去大门岗哨,训那两个当值的士兵。

洪衍武赶紧就拽胳膊把他拦住了。

“你可别啊,我们大老远来看你,你不热情招待就去骂人去啊。

我告诉你,这一车东西还等你搬呢,你小子可别借机会跑。

再说了,要我说句公道话,也不赖人家站岗那俩小战士。

他们才多大?

又不是京城人,他们懂得出租车和其他汽车的区别么?

一见汽车可不都以为是领导呢。

真要训人,你也先得检讨你们有没有过相关的教育。

不教而诛可不成……”

杨卫帆听了就笑。

“你成!

你可真成!

一来先给我背一雷不说,紧跟着又给我上一课。

好人还都让你做了!”

可越抱怨,洪衍武就越得意。

“那是!

你别扭也没用,关键还是咱占着理呀!

不信你问问司机去,用人家话说,就这辆车,除了大使馆和中南海,满京城哪儿都平趟,就没进不去的地儿。

真不光你的兵这样,哪儿都是千疮百孔。

行了,甭废话了。

你赶紧动手,搬东西去!”

杨卫帆没辙,见陈力泉已经自觉动手,他也只好上手帮忙。

就这样,三人一人搬了一个大纸箱子,进了杨卫帆的单人宿舍。

还真别说,一打开纸箱子,这些东西还真挺让杨卫帆感动的。

第一个箱子里装得全是大中华、茅台酒。

烟十二条,酒十二瓶。

第二个箱子里全是吃的东西。

“天福号”的酱肘子、猪头肉(1969年停产停业直至1979年恢复生产,因此没改名),“京味香”的酱羊肉、烧羊肉(“运动”中改名,即“月盛斋”),还有“秋实果品店”(“运动”中改名,即“桂兰斋”)买的几铁桶的“蛋黄酥”、“夹心饼干”,外加两斤樱桃,两斤黄杏儿,十二个各色水果罐头。

十二个肉食罐头。

至于第三个箱子里是娱乐类物品。

一个小录放机,串好的磁带六盘,空白磁带四盘。

另外还有扑克牌四副,一套羽毛球拍子、一筒球儿和几十本各类小说。

好嘛,不但吃的、喝的、抽的、玩的、应有尽有,还都是顶级的好玩意。

那绝对是体贴到家了。

只是杨卫帆感谢是感谢,惊喜是惊喜,可也真有点堵心的感受。

洪衍武一点儿没猜错,尽管是香山风景如画,空气清新,幽静安适。

可这儿周边太过清冷,确实只适合养老,这小子在这儿待的形同圈禁。

他每天不是出操、训练、执勤,就是食堂吃饭,宿舍睡觉。

顶多去香山上转悠转悠,跟老乡买只鸡吃,早就打心里憋屈死了。

一见着这些东西,就未免触景生情,生出一种“不知还要在沙家浜驻扎多久”的伤感。

洪衍武看出了杨卫帆的心事,就劝他跟家里服个软儿,趁早调走得了。

可没想到这话一说,却更引得杨卫帆哀叹一声。

那真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了。

接着也甭废话了。

杨卫帆出去找了俩搪瓷缸子,连同自己的杯子一起用开水涮涮,然后开了两瓶茅台,“咕咚咚”地倒上三缸子。

就着酱肘子,烧羊肉,洗出的樱桃。

一边喝是一边给洪衍武和陈力泉大倒苦水啊!

敢情他也不傻,在这儿看了一个月的鸟儿,跟老干部们还没混个脸儿熟就认清形势了。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早跟家里低了头,希望父母息怒,能放自己离开。

虽然滨城多半是回不去了,但调到个热闹点儿的地界也比在这儿强啊。

可没想到,这次爹妈都是来真格的了,非说要让他在这儿带个三年五载好好磨磨性子。

要说爹火气旺,差点没被他气个枪伤崩裂,旧病复发倒有情可原。

可这次妈也不帮他了,任他怎么求也不心软。

看样子他的父母要不把他治个服服帖帖,彻底成了被五指山驯熟的孙猴子。

是绝不可能发慈悲的。

而且最别扭的是,这个地界是归海军和“总后”共同负责的。

“玉面罗刹”周曼娜这下找他来可方便了,几乎每礼拜都要来个两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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