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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试点(1/2)

水婶因为有洪衍武这个精明姑爷而感到幸运。

水清却更为自己有这个有本事的丈夫感到自豪。

因为在她的心里,洪衍武的能耐大了去了。

那可不仅仅是解决这点家务事儿的聪明劲儿,而是有着连厂领导也及不上的真正大才。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曾跟洪衍武去过花城,知道他两地批发服装的买卖搞得有多么大。

也不是因为知道他最近走运,赶上了“抢购潮”,刚把花城刚运来一大批低价牛仔裤顺利脱了手,又着着实实的狠赚了一笔。

关键还是因为连杨厂长都束手无策的大难题,洪衍武却拥有从实处去解决难题的勇气和信心。

谁都不敢承担的担子,谁都躲闪不及的责任,在洪衍武眼中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儿。

他为了她,毫不犹豫地知难而上,帮她撑起了一片天。

这让水清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嫁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能人所不能的英雄。

说这么热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敢情这事儿啊,是用工、招工制度改革的后续。

其实自打水清替工人们解决了“子女顶替”的问题之后,麻烦可没到此为止。

反倒事与愿违,更加扩大化了。

因为新进厂的工人哪儿能和技术熟练的老工人比啊?

而且他们都是赶政策末班车集中进厂的,人数众多,加在一起有上百号人呢,也实在是不好全部妥善安排。

实际上,哪个车间都不爱用他们,只能先安排他们坐冷板凳,干一些无关痛痒的杂活儿。

可是别忘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特点。

这个个血气方刚、心高气傲的年纪,怀揣着热情而来,却遇着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场面,还能不心冷啊?

最关键的是,如果都一视同仁的遭受冷遇也就罢了。

可哪儿都免不了有关系户,再加上有些心眼活泛的老工人为了子女也送礼托门路。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这一下冷热两极,差距可就显现出来了。

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没经过事儿刚踏入社会的雏儿们,哪儿能理解这种现象啊?

反倒是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于是好些人就开始自暴自弃,一门心思享受起“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来了。

天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干活纯属瞎糊弄。

喝酒、打牌、偷东西倒是慢慢就学会了。

这样很快工厂里就出现了新一代的害群之马。

而这些人因为自甘堕落的恶性循环,也就越发的人见人嫌,谁都不待见了。

只是这责任谁来承担啊?

这事儿又该归谁来管啊?

就冲郭书记那揍性,想也知道,这老小子又得把这口锅硬往水清身上甩。

而且说来也巧了。

自打11月16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有关海盐衬衫厂厂长步鑫生的通讯《一个有独创精神的厂长步鑫生》,随后新闻联播也对此做了相关报道之后。

裁缝出身的步鑫生,其本人不但成为改革开放的一个典型。

同样因为他的事迹,扩大企业自主权,推行厂长负责制,也成为了全国企业重点参照的改革方向。

像京城的轻工业局,就是改革派的先锋。

他们经过讨论研究,决定率先响应上级号召,从自己做起。

领先一步,做打破“铁饭碗”和“大锅饭”的尝试。

这样局属下各个重点企业,就要划拨一批,作为京城首批厂长负责制的试点单位。

那么作为大型食品厂,“北极熊”和“义利”自然也要划拨出来一个。

结果考虑到当年正值巧克力价格飞涨,货源短缺的特殊时期,“义利”的生产效益遭遇到了较大难题,正在对代可可脂进行研究。

于是为了保证“义利”的生产稳定,“北极熊”便自然而然成了这个领头羊。

那不用说,这郭书记上蹿下跳忙和好一番,也没能逆大势而为,保住自己的权柄。

这心里能痛快吗?

他也不甘心啊。

正好,他干脆就拿这烂摊子给杨厂长实施下马威了。

于是在厂委会上,郭书记皮笑肉不笑地在把权力移交杨厂长的同时,也把这个恶心包袱堂而皇之地挂在了杨厂长的脖子上。

想想看吧,连厂里的工人风纪都整不好,又何谈带着全厂创造新的辉煌呢?

这样怎么才能尽快妥善解决青工的风纪问题,也就成了杨厂长初上台,能否树立起威信的头一炮。

说实话,杨厂长确实很重视这个问题,很有心要抓住时机大干一场。

而水清呢,因为打心里替这些年轻人和他们的爹妈着急,管起这事儿来也特别认真负责。

只是可惜,面对一帮子打心里自觉自愿往下出溜儿的小子、丫头,他们实施管束和激励、鼓舞并行的效果并不明显。

因为当时的制度再怎么改革,也不能随意开除工人,不能扣工人的基本工资。

这帮本身就对厂子心生抵触,又没有归属感的年轻人。

宁可天天在厂里混日子,懵俩死工资花,也不肯真正振奋起来,当一名合格工人。

说白了,学好不容易,学坏可快着呢。

这帮子已经松散惯了的主儿了,你再怎么苦口婆心劝他们别混日子了,他们怎么可能就一下板正了呢?

结果弄得水清和杨厂长都是焦头烂额,白白干了一些无用功,反而成了厂里受人取笑的对象。

那这事儿洪衍武看在眼里,自然就不能不管了。

因为水清是他老婆不用说,杨厂长也是宋局长的朋友啊。

这位厂长人性不错,不但当初把他们几个弄进了“北极熊”,还是他和水清的大媒人呢。

于是打哪儿论,他也得想办法把这事儿胡撸顺溜了才行。

这样洪衍武就给水清出了个主意,说“现在不是搞厂长负责制嘛。

咱干脆也上行下效,当一当改革的先锋得了。”

“你呀,索性跟杨厂长要自主权,然后牵头,把这帮人嫌狗不待见的主儿凑在一块堆儿,办个厂属的‘服务公司’。”

“这样你再管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儿了,免得各个车间到处奔波,还得听风凉话。

另外,服务公司一旦办好了,不但替厂里化解岗位矛盾,甚至还能给厂里上交利润呢。”

“咱们厂老工人越来越多,负担也是不小,大家伙又盼着再集资建房。

如果开辟了额外的财源,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洪衍武的主意当时就把水清给听得瞠目结舌。

因为要顾虑的问题太多,实在听着有点天马行空,不靠谱的意思。

要知道,关于劳动服务公司,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称谓,叫作“三产公司”。

事实上,当年的街道企业几乎全属于这样的性质。

从事的几乎都是起重社、缝纫厂、纸盒厂这样的加工服务行业,

本质上,就是为了安置家庭情况不好的闲人才创办的。

所以这就注定了,这样的公司规模不大,说出去也不体面。

而且利润低,产值低。

要想靠这样的公司给厂里创收,简直是笑话。

真实的情况,是这类“三产企业”几乎都得靠大单位额外照顾才能存活。

在这种单位上班的工人,因为收入上不去,几乎都是为了贴补生活的家庭妇女。

除了身体有残疾的,和不识字的,真正的男人要在这样的单位上班,那简直能抬不起头来。

就那帮小子、丫头,个个好面子,又岂能答应呢?

他们家里人怕毁了他们的前途,也肯定不干啊。

水清为此严重担忧,就问洪衍武。

“小武,不是说你这个主意不好。

可我觉得还是有点想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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