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雾红烟白河渡 (二)(1/2)
“善!”
“大善!”
“吃一堑,长一智,都吃了亏,怎么唯独你严子陵长了本事?
!”
众将闻言,纷纷抚掌喝彩。
谁都没有想到那日的惨败,竟成为这次退敌的契机!
“大雾遮眼,将士们彼此之间难以联络。
而伏兵四出,被伏击者却根本看不到伏兵的举动,必然会军心大乱!” 轻轻笑了笑,严光继续大声补充,“所以,上次未等交战,我军便败局已定。
而这次,只要将甄阜老贼当日的招数,学着用上三成,我等就稳操胜券!”
“高明!
子陵高明!”
“子陵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就这么办,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将闻听,愈发兴高采烈。
巴不得现在就迎上前去,给远道而来的官军致命一击。
唯独刘秀,自带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慎重。
皱起眉头,低声问道,“子陵对天气的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然而万一没有起雾……”
“兵贵神速,不可瞻前顾后!”刘縯手拍桌案,大声打断,“我意己决,今晚荡寇将军带领本部兵马留在营地,虚张声势,威慑岑鹏。
其他人,悄然跟我前去迎击敌军。
明早若是有雾,便当智取,如若没有,则力战而破之!”
语毕,刘縯立刻派出王霸、赵峻两个去探查敌情。
待二将回来,又将大伙聚在一起,讨论具体用兵方略。
第二天寅时,留邓晨带着二万弟兄,在宛城外虚张声势。
其余兵马,则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军营,径直杀向了白河渡口。
河畔寒风刺骨,天空中明月高悬,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起雾模样。
然而将士们也不觉得有多失望,在两岸的树林里都布下了埋伏,就等敌军半渡之时,突然杀出来,给其以致命一击。
谁料卯时刚过,寒风忽然停滞。
紧跟着,浓雾就像开了锅的水汽般,从河面上蒸腾而起。
转眼间,就将两岸的天空和地面,都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神了,子陵有洞彻天机之能!” 众将大惊,个个暗挑拇指,称赞严光的本事。
嘈杂声未落,耳畔却已经传来了一阵嘹亮的画角声响,紧跟着,人喊马嘶声,兵甲摩擦声,脚步声,马蹄声,战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接踵而至!
“来了!” 众将立刻闭上嘴巴,屏住呼吸,默默地等待战机的降临。
唯恐弄出动静,将自投罗网的“猎物”吓走。
而那带兵的莽军将领立功心切,却对即将到来的“灾难” 毫无察觉。
竟然不顾大雾弥漫,继续带领着队伍,朝着白河渡口飞奔。
“一百……九十……八十……”一边默默估算着猎物跟河岸之间的距离,刘縯一边在心中倒数,虽然,按照严光先前的分析,到了此刻,他其实已经稳操胜券。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浓雾深处,画角声忽然大变。
紧跟着,欢呼声、喧闹声,以及各种嘈杂声,连绵而起。
莽军的前锋发现了白河渡上的浮桥;莽军的主将,下令大军在渡口处原地修整;莽军的伙夫,开始架设炊具,为大军准备朝食;莽军的斥候,牵着战马,赶着辎重车,开始在浮桥上往返,试探浮桥的结实程度以及……
“举火!” 猛地将手中的令旗挥落,刘縯扯开嗓子大声断喝。
“轰——” 数十个浇满了油脂的柴堆,被严光和朱佑指挥着弟兄们点燃。
猎猎的火光,立刻腾空而起。
在热浪的作用下,笼罩在舂陵军头顶的迷雾,迅速变得单薄。
而渡口处,笼罩在莽军头顶的迷雾,却越来越浓。
“出击!” 刘縯俯身,将手中的火把探向火堆,同时双腿轻轻磕打马腹。
骅骝驹嘴里发出一声咆哮,瞬间张开的四蹄。
像一道风,直扑白河渡口。
用破麻布绑在火把前端的松脂球,迅速被点燃,然后被刘縯高举着,替所有弟兄们指明了进攻的方向。
马武、傅俊、李秩、王霸,以及舂陵军众将,按照事先约定次序,各自带领部属,将手中火把探向身边的火堆,加快速度,紧紧跟随在刘縯身后。
数以千计的火把,迅速汇聚成一道光与热的洪流,涌向惊慌失措的敌军。
沿途所过,所有迷雾和黑暗,都像薄纱一样被瞬间撕破。
十几名负责外围警戒的莽军斥候,连马头都没来得及拨转,就被洪流彻底吞没。
上百名四下寻找干柴的伙夫,根本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乱刀剁成了肉泥。
“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一名校尉打扮的将领努力组织麾下弟兄结阵,且战且走。
刘縯的战马猛地撕破浓雾,出现在他身侧。
校尉反应甚快,果断持槊刺向战马脖颈。
刘縯左手中的火把猛地一挥,晃花了他的眼睛。
右手钢刀顺势横扫,“咔嚓”一声,将此人头颅砍飞到了空中。
“挡我者死!” 马武策动坐骑,紧贴着刘縯的身边冲入了敌群。
右手中钢刀宛若一朵巨大的莲花,绕着马鞍周围高速旋转。
周围的莽军躲避不及,一个接一个被他砍倒。
他却还嫌弃敌军崩溃得太慢,左手中的火把猛地向前一递,狠狠戳中在了一匹无主战马的屁股上。
“唏嘘嘘嘘……” 无主的战马嘴里发出一声悲鸣,张开四蹄,向周围的官兵头顶踩去,所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
刘縯催动坐骑,沿着惊马冲出来的道路向浓雾深处推进。
手中火把跳动,就像一颗巨大的启明星。
李秩、王霸,各自带着五百骑兵快速追上,钢刀如电,砍出一道道血浪。
浓雾中的莽军,根本分辨不出来,周围到底有多少绿林好汉?
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阻挡住好汉们的疯狂进攻。
大部分人,甚至连撒腿逃命都做不到,只管拎着兵器,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
而突然杀出来的舂陵好汉们,却将昔日小长聚之战中官军的指挥手段学了个惟妙惟肖,利用灯笼、号角和战鼓,不断调整自家进攻方向。
“文叔,时候差不多了。
下江军那边一直在吹角请求出击!” 被留在中军协调全局的严光,迅速爬上革车,附在刘秀耳畔低声提醒。
“不急!
不到最后收网时候。
让大哥他们先将憋在肚子里的气撒出来!” 刘秀低头朝着浓雾后那条最长的火龙看了一眼,断然摇头。
柱天大将军率部出击之后,指挥权就自动转移到右将军手中。
这是昨晚刘縯跟众人商讨用兵方略之时,忽然作出的安排。
刘秀知道大哥为何要这样做,也知道此时此刻,大哥最需要什么。
所以,他出人意料地,没做任何谦让,果断上前接过了将令。
“擂鼓,如何?” 严光第一条建议没有得到采纳,毫不气馁地献上第二条建议。
这回,刘秀没有拒绝,而是转过身,亲手抄起了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半人高的牛皮大鼓,被他奋力敲响,“咚咚,咚咚,咚咚咚……” 。
如一声声春雷,敲得周围的弟兄们头皮阵阵发乍。
“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李通毫不犹豫带领麾下弟兄,敲响周围所有军鼓相和。
将激扬的旋律,迅速传遍革车附近每一名舂陵军将士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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