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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车轮滚滚出滏口(2/3)

若不是老夫来得及时,啧啧,五天之内,他即便不伤口化脓而死,也得肠子堵塞而死!”

“你,你……”刘隆的脸,顿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手指青袍郎中,咬牙切齿。

“我怎么了,难道你做了糊涂事,还不准人说。

那跟贪官污吏,还有什么区别?”青袍郎中毫无畏惧,白了刘隆一眼,冷笑着撇嘴,“若不是看你对他如此担心的份上,老夫甚至以为,你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借着包扎的机会,想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住口!”刘隆大喝一声,两眼发红,拔出宝剑,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刘秀在旁边早有防备,立刻一把将宝剑夺了下来,大声劝道:“元伯,你对万二哥如何,大伙都看得清楚,何必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自己断送了性命?



至于包扎失误,你又不是郎中,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随即,又迅速将剑锋指向马车,“邳大夫,元伯不过是对你态度不够恭敬,你骂他几句也是罢了,何必故意刺激他,差点要了他的命?

!”

“邳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知道他心性如此脆弱?

!”青衣郎中笑了笑,不屑地耸肩。

“况且有你们在旁边,他想自杀也没那么容易!”

“你,你……”刘秀被气得说不出话,却拿此人无可奈何。

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青衣郎中的医术之高,世间少有。

只要他肯出手,车队中的伤患,大部分都能保得住性命。

但青衣郎中的心眼儿,却小得如同针鼻。

先前刘隆因为误会,曾经举起马鞭威胁了他几次。

他就将刘隆恨到了骨头里,拐弯抹角要将万脩的伤情跟刘隆联系在一起,让后者难承其重。

所以,为了受伤的弟兄们,大伙只能强忍恶气,任由这位青衣国手为所欲为。

免得一不小心又得罪了此人,让他再信口雌黄,搬弄是非。

令兄弟们彼此之间产生隔阂,哪天掉转刀头自相残杀。

“如果他心性一直这么差,几句话就被邳某说得抹了脖子,那他将来可有的好受!”那青衣郎中,也是有恃无恐,一边继续给万脩治伤,一边大声补充,“人生在世,哪里可能永远顺风顺水?

当文官的难免仕途坎坷,当武将难免屡战屡败,就是做生意,也保证不了只赚不赔。

犯了错就自杀,呵呵,犯了错就自杀,他一辈子得有多少条性命,才能够用?

!”

众人被他挤兑得无法言语,只好先分头散去,耳不听为净。

刘秀则强忍怒气,取出铜钱,送给两位灰袍郎中做诊金,打发他们两人各回各家。

然而,那两名灰袍子郎中却忽然胆子大了起来,拿到了钱,却不肯立刻动身。

而是凑到正在忙碌的青衣郎中耳畔,试探着询问:“先生姓邳,可是信都人氏?

不知道跟铁口药王,是什么关系?”

“什么药王不药王,在下只是粗通岐黄,当不起此誉!”青衣郎中笑了笑,一边从万脩身上起针,一边轻轻摇头,“至于铁口,在下只是不愿尽说好话,得罪的人有点儿多……”

“药王,你果然是药王邳彤?

能接肢续命的药王邳彤!”不待把他自谦的话说完,惊呼声,已从一名灰衣郎中嘴里,脱口而出。

“药王在上,请受路某一拜!”另外一位只会看妇科的郎中,干脆丢下诊金,跪倒在车厢内,连连叩首。

“跟你们说了,邳某只是粗通岐黄!”青衣郎中心中得意,嘴巴上却说得谦虚无比,“当不起一个王字。

至于接肢续命,更是以讹传讹。

摔断了的手脚,邳某勉强能接好。

必死之人,神仙都没办法,邳某哪来的本事替他续命?

!”

一番话说得虽然嚣张,周围的人,却谁都不再觉得刺耳。

毕竟,药王的名头,不会是凭空得来。

有真本领在身的人,脾气怪一些,嘴巴臭一些,也可以容忍!

“药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刘隆的态度变化最快,干脆跳下坐骑,冲着马车躬身道歉。

“刘当家何必前鞠而后恭?

!”邳彤摆摆手,笑着摇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你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

邳某能做的自然会去做,不能做的,你无论作揖还是磕头,都不会胡乱答应!



“是!

药王您说得是!”刘隆的心思被此人戳破,再度面红耳赤,“您先前说万二哥的肺疾……”

”戒酒,戒色,这辈子轻易别再与人动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慢慢调养。

如此,五年之内,病情就会缓解,十年之后,也许会无药自愈!”邳彤收起银针,回答得斩钉截铁。

“多谢药王!”明知道万脩不可能遵照对方的话去做,刘隆还是恭恭敬敬地向邳彤致谢。

这次,邳彤没有故意再刺激他。

叹息一声,轻轻摇头,“你不用谢我,他肯定做不到。

也罢,他将来怎么死,跟邳某没关系。

但邳某的名声,却不能被他给拖累了。

这样,我给你个药方,你试着熬给他喝。

未必能治好他,却能让他肺痨发作的日子,向后拖上几年。”

“多谢药王,多谢!”刘隆感激得虎目含泪,赶紧命人取来白绫和笔墨,伺候药王开方。

那邳彤脾气虽然怪,却不会刁难患者。

先重新处理好了万脩的伤口,然后接过白绫和笔墨之后,将药方一挥而就。

随即,又跟刘隆叮嘱了几句吃药时的禁忌和注意事项,放下笔,信步走向了下一辆马车。

旁边的另外一辆马车上,也躺着几名重伤号。

药王邳彤或者用烧过的银针,给他们放血。

或者用刀子割开包扎之物,重新给他们敷药。

不多时,就将他们全部治疗完毕,然后又转向了第三辆安置伤员的马车。

如此忙碌了一个下午,第二天又在路上忙了一整天,所有重伤员,都被邳彤处理了一个遍。

有些伤势不太狠的,很快就褪了烧,开始跟周围的人有说有笑。

有些原本已经走到了鬼门关前的,不知道是受药王的名声影响,还是邳彤的本事影响,居然大多数都活了过来,开始能吃下去汤水,睁开眼睛个跟同伴说话。

当然,也有十余多名伤势过重者,在途中长睡不醒。

大伙虽然心中悲痛,却也知道他们的死,与医者无关。

找了个向阳的山坡,将他们都妥善安葬了。

然后振作起精神,继续向冀州赶路,不愿让死者的血,全都白流。

如是又过了几天,见剩下的伤患,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危。

邳彤便不愿意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找了个合适机会,起身向刘秀等人告辞。

刘秀等人虽然心中不舍,却也知道,自家的小庙里头,供不起药王这尊大神。

所以,也不敢强行挽留。

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诊金给邳彤,然后与此人挥手作别。

“别怪邳某多管闲事,我看你们这群人,兵不像兵,匪不像匪,偏偏还有押着如此贵重的物资,实在不伦不类!”那邳彤连日跟大伙相处,对刘秀等人也多少有了些感情。

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回过头来,大声告诫,“在山里,各路蟊贼见你们人多,也许还会敬而远之。

一旦走出了山外,无论官府,还是实力大的地方豪族,想谋夺了你们的盐车,然后再杀人灭口,都不需要多余的理由。

一句勾结太行山贼,图谋不轨,足够!”

“邳先生说的对,我等这就想办法!”知道邳彤是出于一番好心,刘秀等人想了想,痛快地点头。

然而,答应得虽然容易,做起来,却哪有那么简单。

先不说别的,光是驱赶马车翻山越岭,就不是刘秀和他麾下的盐丁和民壮所能负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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