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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章 浮生四重恩(3)(2/2)

不是说喜酒不醉人吗?

他指燕巢:“一个月前发现它,三哥就晓得是个好兆头。”

“指不定是个空巢,”她猜测,“从没见有燕子回来。”

“有的。”他肯定。

“你见过?”她奇怪。

他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说有,就是有。”

……好吧,不和你争。

她放弃论辩。

“央央是不是真以为三哥醉了?”他问。

嗯,醉酒的人,都要和人家争辩自己没醉。

她才不上当。

她解开他的衬衫,手绕到他后背上,给他擦汗。

她是抱着纯洁的思想,怕他汗湿衬衫,对身子不好。

可擦了两下,两个人都思绪飘着,往别处去想了。

她要收手,傅侗文两手捧她的小脸,压着声音问:“三哥真没醉,只是想等着天亮了,好出门去买东西。”

……这还没醉?

他个少爷身子,何时买东西还要亲力亲为了?

“嗯,你要什么,吩咐万安去就好了。

他要不会挑,我去也行。”

他一笑。

沈奚只当他说买东西是醉话,被他笑得心里泛酸,收回手,把手巾叠得四四方方,掩饰心里的难过:“你高兴就好,我还怕你为昨夜……”

“到现在了,你还以为是三哥吃亏了?”

他长叹口气,把手巾从她手里拿走,扔到桌上。

“你只瞧见他在吃我的車,却没看出我在将他的军?”

沈奚想了想,摇头。

他靠在窗边,吹着夜风,提点她说:“三哥是最不怕摆酒谢罪的,他们才会怕。

你再仔细想想,三哥若摆酒,会摆在何处?”

那肯定是要回京城,那里才是他的天下,他是主,黄老板是宾客。

若真是去了京城——

沈奚细想下去,真摆酒在京城,黄老板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在上海如此为难傅侗文,难道不怕自己北上赴宴,会是一场鸿门宴?

可若是怕了,选择不去赴宴,到时候南北两地的人更要瞧不起他。

难怪傅侗文一说要摆酒,那老者当即否了。

经他这一引导,她想明白七八分,心里的不快也少了。

沈奚趁着月光,看半个人影都没有的霞飞路,看树叶沙沙,看燕巢的影子,只觉得是样样都好。

她替傅侗文扭上衬衫的纽扣。

她的欢喜落在傅侗文眼里,逗得他不行:“这就笑了?”

“嗯。”起码不堵心了。

“那三哥再给你讲讲,你那一杆烟枪的作用。”

她被他勾起了兴趣,等他讲。

“你也知道,我和大哥斗了许多年,迟早要分出一个输赢胜负的。

自从父亲病逝,我一直在想,如何能让黄老板不再掺和傅家的事,只怕开口,他会狮子大开口。”

傅侗文摸她的头发:“连我自己都犯愁的事,一杆烟枪就解决了,见证人都是他请来的,岂不是天赐的机会?”他感慨道,“当然,他们不会想到傅家的事还有后话,也不会想到今日赢了颜面,损失的是日后敲我一大笔的机会。”

沈奚把手巾叠得四四方方的,听得高兴。

“说到这里,你还认为是三哥吃亏吗?”他轻声问。

她抿嘴笑着,摇摇头。

“白心疼你了。”她笑,掉头走。

“这可是冤枉——”他马上拉回她,“三哥这些年很是艰辛,只剩下央央能说心里话了。

你不要省着这份心疼,多多益善。”

窗外竟有阁阁蛙鸣,两人对视,都很惊喜。

“我头次在这里听到蛙叫,”她探头看窗外草丛,“怎么会有青蛙?”

傅侗文扶她的头,扭她去看燕巢。

一只灰扑扑的燕子飞落。

“这才真是燕还巢了。”他道。

一语双关。

傅家的弟妹也都还巢了。

“你千万不要让万安去掏燕窝。”她忽而想到他的话。

“随口说说的,”他说,盯着那燕窝看了半晌,忽然问,“天是不是快亮了?”

鸦青色的天,没有亮的征兆。

他借月光看怀表:“是要亮了。

你留在屋里等我,三哥这就去买回来。”

“你真要买东西啊?”

“何时骗过你?”他从衣架上摘下西装商议,摸口袋里皮夹是在的,即刻笑说,“等着我回来,不要睡。”

“你现在出去,没有店铺会开门的。”她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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