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3/4)
林天航似乎是睡醒了,听到二人对话,他“唔”了声,问:“什么是‘大男子主义’呀?”
江凛坦然解释道:“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看不清自己的真实处境,明明都快没了半条命,还在逞能拒绝别人伸出援手。”
“那不就是哥哥吗?”
“对,所以不要学他,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贺从泽:“……”
感情江凛是...顺带着给林天航上了节人生哲理课。
“但幸好我知错就改,及时接受帮助。”贺从泽不急不慢地开口,缓声道:“所以林天航,跟亲近的人示弱,并不是件丢脸的事。”
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江凛,眼波如水,暧昧且意蕴深长,衬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好看。
江凛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关注点落在那句“亲近的人”,随后她俯首,对林天航道:“他说的没错,可你一定要明白,做人脸皮不能太厚。”
“总比冥顽不化的好。”贺从泽轻笑,神态慵懒,“及时行乐,做人也不能太压制自己。”
她淡声:“适度享乐,并不等同于纵欲无耻。”
他从容:“无耻是成功者的通行证,林天航,记住这句话。”
林天航:“……”
林天航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不断冲击,已经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最终二人歇战,此地不宜久留,江凛让林天航抓紧她,随后便同贺从泽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尽量去寻一块平旷地面。
林天航扁着嘴,轻声问:“姐姐,救援队会找到我们吗?”
江凛示意一下旁边的贺从泽,回答他:“看到这个人没有,这是块行走的金砖,只要他在,我们就能获救。”
林天航恍然大悟,充满希翼的眼神落在贺从泽身上。
贺从泽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暗劝自己务必和气,面对江凛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以吻封缄,可惜有未成年在场,不好发挥。
天色渐晚,江凛面色有些凝重,她看了看茫茫天际,望不到尽头,满界苍白无比刺目。
她觉得视线好似模糊了不少,眼睑开始隐隐作痛,她伸手触了触,好像是轻微肿起。
种种迹象完美印证了江凛心底猜想,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她开始雪盲了。
江凛无声抿唇,心想如果他们再找不到休息的地方,麻烦将会被无限放大。
若做最坏的打算,三人今晚要露宿雪地,深夜风寒且伴着飘雪,稍不注意便会被埋,他们又没有帐篷,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但所幸,三人走到平地后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寻得一处较为宽敞的洞窟。
洞窟背风,里面虽称不上温暖,但比外界简直好得不止几个档次,林天航进去后便发出满足的喟叹,躺倒在地。
洞窟内没有成堆的积雪,只在地上薄薄覆了浅层,凉气不至透骨,休整一晚大抵是可以的。
时间悄然推移,星辰挂满天空,约利山的夜晚无声降临,四周静谧得好似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
江凛靠在洞口观赏星空,林天航轻手轻脚地跟过来,坐到她身边。
以防万一似的,他回头看了眼贺从泽,确认对方正在睡觉,他才敢凑过去对江凛道:“姐姐,其实我知道那个哥哥。”
他声音放得低,却十分清晰。
“是吗。”江凛并不太意外,问他:“在电视上见过?”
“见过真人哦。”林天航摇摇头,“我听别的叔叔和我爸爸谈起过,说这个哥哥曾经把堂兄当做垫脚石,去收购对头公司。”
二人并没有发现,后面的贺从泽无声睁眼,眸光清冽。
他没有做声,在潜意识里,他是想听江凛如何回应。
江凛沉默几秒,并未给出个人观点,而是问他:“那林天航,你觉得他的做法是对是错?”
林天航有些犹豫,他只记得当时叔叔谈及此事的不屑,虽然自己已经有了模糊的三观,但还是支支吾吾道:“叔叔说过,商人无情……贺从泽是冷血。”
江凛稍稍颔首,摸了摸他的脑袋,淡声:“三年前的那场收购战,贺从泽的行为的确称得上无情...无义,毕竟对方是他的堂兄,却被他当做事业上的垫脚石。”
贺从泽闻言,垂下眼帘,心下沉寂一片,对于这个评价并不意外。
当年,堂兄手下的股市岌岌可危,任是谁都能将其收入麾下。
贺从泽回国听闻此事时已经太晚,为避免更大亏损,他便待对头公司进行收购后,垄断其股市给予致命一击。
这的确让对方数倍偿还,也让贺氏获益良多,还解决了一个界内对手。
可负面舆论传遍全网,贺老爷亦大发雷霆,直接将贺从泽撤下总公司总裁,放到分公司,沦为一个悠闲的副总。
虽然所有人都讽他冷酷,就连父亲也对他大为失望,但他还是走到了今天,坐着有名无实的位置,远离商界,做个闲散二世祖。
但当贺从泽发现江凛也这么看自己时,心下竟无可抑制的有些无奈,初次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也有大多人没有想过的。”贺从泽正想着,便听江凛不疾不徐道:“当时他堂兄的公司经营不善,市场份额直线下降,局面已经无可挽回。
贺从泽虽不仁义,但他在能获利的情况下,让对手加倍偿还。”
“而凭商人的自尊自负,就算他当时出手资助堂兄,也未必会有个痛快结果。”
林天航这么听着,突然有些茫然,“这么感觉,好像他做的挺对。”
“但这行为不值得学习,我不多评价。”江凛本就纯属发表个人观点,并不打算进行任何洗白:“贺从泽混蛋归混蛋,可值得佩服的是他办事的果决,即使知道事后会引出负面言论,他还是选择勇敢承担。”
女子轻和平静的嗓音在雪夜中响起,不知是不是朦胧错觉,竟有些许温柔。
贺从泽听见她这番发言,不禁恍惚一刹,许久他无声弯唇,觉胸腔有几分难言的复杂。
江凛啊江凛……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真正爱过谁,可好似此时才惊觉,爱是人之本能,无师自通。
-
夜深人静,唯有风雪灌满了梦境。
贺从泽睡得浅,因此当身旁传来细微声响时,他瞬间清醒过来。
大脑还未给出相应的行动方案,他便下意识动作,准确握住了对方的手——无比冰凉,几乎觉察不出分毫热度。
贺从泽瞬间就清醒了。
说不出他这一夜提心吊胆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每每想到江凛,他便无法安下心来。
他只知道她身体状况不佳的时候会做噩梦,而且不好醒来,他不知道她有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阴影笼罩她至今。
未知令人不安,他从未问她,不代表不在意。
掌心冰凉被抽去,江凛淡声问他,嗓音有些哑:“吵醒你了?”
“我没睡着。”贺从泽揉了揉额头,眉轻蹙,“你做噩梦了?”
她没答,只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走到洞口坐下,想让冷风吹醒自己。
又是同样的梦魇,又是同样的回忆,二十多年来不曾变过。
江凛有时午夜梦回,会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分为二。
一半是她最阴暗的部分,叫嚣着反社会理论,逼她冷酷无情,逼她良心扭曲,痛不欲生。
另一半是她洁白的部分,内里有赤诚善良,有人之初性,有被她幼年教育潜移默化为最“作呕”的善意。
而江凛不愿踏进任何一边,她执拗地立在两区交界——那是灰色的刀锋,她踩得满脚鲜血,仍不肯撤身。
好像如果不这样,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兴许是因为白天劳累过度,身体超负荷运作太久,饶是自控如江凛,思绪也不禁混乱起来。
贺从泽坐到她身边,没说话,就仅仅陪着她。
...
林天航熟睡着,蜷缩成了一团,身上是贺从泽给他披上的外套,难得的安宁祥和。
沉默良久,江凛似是有所缓和,开口问他:“贺从泽,我一直都很奇怪。”
贺从泽懒懒挑眉,“怎么?”
“雪崩的时候,你到底为什么下来救我?”
“说出来不怕你不信,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江凛看向他。
“没办法。”贺公子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声:“当一件事与感情扯上关系,就不存在理性和逻辑。”
说实话,江凛有时候还挺服贺从泽的。
因为好像不论什么时候,这人嘴里都出不来什么正经话。
但缓解气氛的本领倒是不错。
“很感动?”贺从泽淡笑着看她,眼底盛满辉光,“那等我们活着回去,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睡我。”
江凛的记忆被勾回很久以前,那时她说的“先睡了你”只是未经大脑的结果,没想到还真被贺从泽给记住了。
实属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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