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愿这条路没有尽头(2/3)
那是他珍惜了快三十年的女人,甚至曾经一度爱过付出过感情,即便到现在常安都无法确定他对周歆已经毫无男女之情。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拼搏,一起进步,若他知道了真相,他该如何处理?
而她又该如何面对?
常安就抱着如此矛盾的心情犹豫了一路,直到车子进了山。
周勀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到了吗?”
常安缓口气,“嗯。”
“嗯是什么意思?”
“快到了…”
“怎么,我今天没陪你去,生气了?”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出自己的情绪波动,尽管只是靠通话声音。
常安低头揪着手指,“没有,周勀…”
她突然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名字,周勀顿了顿,“有事?”
常安突然想哭,不知道为何,心里像是被一股力量揪住,喘不过气,沉重的窒息感。
人总是有私心的。
她不是伟人,也不是圣母,她做不到亲口告诉他这件事。
“我…没事啊,就是想跟你说,晚上少喝酒,喝了酒别开车。”
旁边常佳卉突然“嗤”了一声,“你们俩要不要这么腻啊,又不是新婚,这才刚出门多久就开始通电话!”
前面小赵也被逗笑了,眼珠子频繁往后视镜瞄。
常安被说得十分尴尬:“那先不说了,晚点联系!”她匆匆挂断,常佳卉已经摘了耳机凑过来。
“姐,你和姐夫热恋期还没过去吗?
难得出趟门都要黏糊成这样,让我这个单身狗在旁边怎么活?”常佳卉作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常安总算被她成功逗乐,推了下:“去,总没正经!”
或许是周勀的电话打断了常安的思绪,后半程她情绪稳定了很多。
午饭之前进了村,小赵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熟门熟路,一直把车子停到门口的水泥空地上。
常安跟着常佳卉进屋。
“妈,我们回来了!”刚进前厅常佳卉就开始喊,很快厨房那边传来脚步声,穿着围裙的魏素瑛走出来。
常安微微握拳,喊了声:“瑛姨!”
“诶,回来啦,回来就好。”她显然也有些激动,但表情控制得很好,与平时并没什么两样。
常佳卉用手当扇子扇着风:“热死了,可以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这孩子怎么一回来就吃!”魏素瑛瞪了眼常佳卉,又转向常安,“去后屋坐一会儿吧,那边凉快。”完了又喊,“小爱,小爱…”
厨房那边传来小保姆爽朗的声音。
“给后屋倒点水,再洗盘葡萄送过来!”
“好咧!”
常佳卉挎着包往后面走。
常安犹豫了一下,“瑛姨,我…爸呢?”
春夏交替间,五月的天气最是舒爽。
常安独自穿过那道门廊,后边是一个小院子,有好几棵长了几十年的老槐树,再远一点本是空着的,现在被篱笆拦了起来,里头开垦出一小块一小块菜地,这季节种了西红柿,丝瓜,小白菜……藤制的躺椅就放在其中一棵树荫下,旁边是小竹凳,凳子上搁了茶杯,茶壶,还有一叠报纸。
此情此景十分熟悉,让常安想起上次跟常望德在这聊天的场面。
父女俩这么多年其实一直生疏得很,记忆中似乎也就那么一次,时间隔得不算长,也就几个月吧,可是再过来却好似另一番物是人非的场景。
常安鼓了口气走过去。
躺椅上的人闭着眼,不知是养神还是睡着了,常安在旁边站了会儿,觉得他又消瘦了,一件短袖衬衣穿在身上已经空落落,露出来的手臂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密密麻麻的针孔。
常安抬手捂了下嘴,先前就已经让魏素瑛问过他的意思,他拒绝手术,拒绝化疗,更拒绝去国外接受其他治疗方案。
他只想呆在这里,随着生老病死的规律慢慢走完一生。
常安知道,时间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珍贵的东西。
“爸!”她脱口而出,好像突然没了负担。
躺椅上的人慢慢弹开松皱的眼皮,头顶是树荫,树荫里晶晶闪闪地撒下来一点阳光。
“爸!”常安又喊了一声。
常望德撑着扶手稍稍坐起来一点,“来啦,看我这…等等怎么又睡着了,赶紧坐。”他起身要帮常安抽椅子,常安赶紧拦住,“我来吧。”
她将竹凳上的东西小心地搁旁边,又嫌离得太远,往躺椅那头挪了挪,这才坐下,“父女”俩从远处看几乎是肩挨着肩,头顶撒下一片晶晶亮。
坐了会儿,似乎双方都在酝酿,最后还是常望德先开口。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是不是还有些不适应?”
“没有,已经调整过来了。”
“起初的时候应该挺难吧?”
常安低头笑了笑,“确实,感觉天塌了,又像在做梦,可是慢慢把事情都理顺了,自己总要面对现实,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她用寥寥数语概括了前面三个月暗无天日般的日子。
常望德看着远方似叹了一口气:“难为你要承受这些,但是你比你妈想的要坚强,当年她总担心一旦事情曝光你该怎么承受这一切。”
常安没说话,她不喜欢把情绪都放在嘴上,况且有些东西别人根本分担不了,苦要自己挨,委屈也得自己受,顶多绷不住的时候掉两滴眼泪,可是眼泪其实也是无济于事的。
常安承认自己也爱哭,但是当苦难真正来临时她反而显得要刚强。
命运罩下来的时候无人能幸免,唯一能做的便是咬牙挺过去。
常望德看着远方,多余的安慰已经不需要了,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去看过他了吗?”
常安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
“没有!”
“不打算去?”
“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去。”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蛙鸣,再热一点就是夏天了吧。
常望德靠躺椅上慢慢揉搓着虚肿的手臂,“还是去看看吧,别给自己留遗憾。”
午饭吃得很是清淡,除了一个排骨汤一条清蒸鳜鱼,其他都以蔬菜为主,倒很符合常安的口味。
“丝瓜是自家种的,清凉去火,西红柿也不错,你看你最近瘦的,赶紧多吃点。”魏素瑛不断给常安夹菜。
常安想起后院里的那几块菜地,“是后院种的吗?”
“你看到了?”
“嗯。”
魏素瑛笑,“闲在家里没事,而且新闻不是老报道外面买的菜不健康吗?
都打了很多农药和催熟剂,所以我就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种点,刚好小时候也干过这些,小爱也能帮我,没想到还真全部长出来了。”
魏素瑛言语里丝毫没有挫累之气,有的只是得意和喜悦,好像自己种出了菜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但常安知道,这里面显然有很多万不得已,比如常望德已经下来了,上面不会给他再配司机和车,去镇上买菜就成了问题,再比如常望德每天需要用药来控制病情,全进口的靶向药,并不在医保范围内,这是一笔巨额开销。
可是魏素瑛竟丝毫没有抱怨,她将自己在后院开荒种地讲得如此稀松平常。
旁边常佳卉低头往嘴里扒饭。
常安捏着筷子,笑:“挺好的,绿色无公害。”
魏素瑛更得意了,“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那你们多吃点。”
下午常望德吃过药照理要睡一会儿,魏素瑛上楼跟着照料。
常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常佳卉,最后在后院才看到人,她独自蹲在台阶上,闷头拿草筋在地上画着什么。
“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常安走过去。
听到动静的常佳卉立即抹了下脸,“姐!”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是红眼圈丝毫盖不住。
常安知道她刚才应该哭了一场。
“怎么了?”
常佳卉见情绪没藏好,也不遮掩了,重新蹲着,“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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