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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晓 (三 上)(1/2)

第五章 春晓 (三 上)

“王队正......”王洵犹豫着转过头,四下张望,试图从队伍中找出第二个姓王的队正来。

却赫然发现,大伙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

“说的就是你!”站在他身边的赵怀旭轻轻推了他一把,低声提醒,“没事,老李他知道轻重!”

有这句话做保证,王洵立刻觉得肩头上的压力轻了许多,笑了笑,快步走出队伍,冲着周都尉抱拳施礼,“属下在,请都尉大人吩咐!”

“李教头,带着他,三十步投枪激射!”周都尉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大声喝令。

“诺!”李元钦答应一声,扯着王洵向不远处一辆堆满了白蜡杆子的小车跑去。

一边跑,一边低声交代,“跟着我做,把白蜡杆子冲着那边的靶子投。

动作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车前。

左手从腰间抽出横刀,右手从车上扯下一根白蜡杆子,将较粗的那端奋力用刀一削,然后一手提着刀,一手斜举着白蜡杆子向前助跑数步,单臂猛然一掷,“着!”大头被削尖的白蜡杆子在队伍正前方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斜斜地扎进了三十步外的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稻草人身上,将稻草人刺了个对穿,势尤未尽,尖端继续向下飞了数尺,一头扎进了地上。

“好!”众将士大声喝彩。

李元钦看都不看,转身跑回,单手抓起第二根白蜡杆子,一刀削尖,然后大步助跑,掷出,将第二个稻草人刺了个对穿。

“好啊!”训练场中,喝彩声如雷。

新兵们为投枪的准确和迅速而大声赞叹,某些略通军阵的禁卫军老兵们,却被这一枪之威惊得目瞪口呆。

若是两军胶着之际,一方背后突然飞出数百根投枪来,恐怕身上穿着最结实的明光铠,也难逃肠穿肚烂之祸。

而军阵一旦被对方砸出突破口,那就是洪水破堤,瞬间就是一去千里,神仙也难收拾了。

喝彩声中,李元钦已经拿起了第三支白蜡杆子。

同样看得目眩神摇的王洵才在对方低声提醒下,抓起了第一支。

将大头削尖,单手托住小头距离末端六尺左右的地方,迈开大步助跑,投掷,白蜡杆子斜斜掠过三十步的距离,与一棵稻草人的擦肩而过,尖头刺入地面,尾端在惯性的作用下左右横扫,楞是将临近的两棵稻草人扫了个稀巴烂。

“好!”喝彩声中,夹杂着大声讥笑。

王洵却没心思去分辨是谁在捣乱,跟在李元钦身后,抓起第二根白蜡杆子,奋力一刀下去,削尖大头,然后助跑,投掷。

转身,抓起第三支白蜡杆子。

前后不到半柱香功夫,一小车白蜡杆子已经见了底,其中三分之二左右是李元钦投出去的,另外三分之一归功于王洵,不远处的稻草人阵列则被刺得肠穿肚烂,七零八落,若是换成真人,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

“好!”周老虎也不管哪棵稻草人是被李元钦用投矛刺穿的,哪棵稻草人是被王洵砸倒的。

清清嗓子,大声总结,“两军阵前,上司不可能把每个命令跟每个人解释清楚。

也许是他突然灵光闪现,也许是他根本就认为你应该懂。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王队正刚才就给尔等做出了最好的榜样。

第一,跟着老兵做,他干什么你干什么。

第二,不管准不准,把兵器朝着敌人脑袋瓜子上招呼,保管没错!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众受训将士扯开嗓子,齐声回应。

对安西军派来的这些教头,心服口服。

“接着来,步槊基本要领,李教头示范,王队正跟着做。

一边做一边矫正。

大伙跟着一步步学!”周老虎趁热打铁,大声命令。

左右亲兵取来两根一模一样的白蜡杆子,一根交给李元钦,一根交给王洵。

在八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二人一教一学,认认真真地做了起来。

大唐军中,并没有统一的长槊、长枪使用规范。

各路兵马的日常训练,全靠着一军主将所聘请的枪棒教头口传身授。

其中各种槊、枪套路五花八门,但最为实用和最受推崇的,却只有早期的尉迟家槊法和后期的薛家槊法。

尉迟家槊法出自鄂国公尉迟敬德,特点是注重使用者的膂力,眼力的锻炼和身体协调,讲究大封大辟,一招出手,决不反顾。

而薛家槊法,却出于距离众人所处年代更近一些的薛仁贵。

特点注重锻炼使用者的精气神,讲究的是心意合一,呼吸与力量的协调,万马军中只攻一点,丝毫不受外界喧嚣所干扰。

无论是尉迟槊法,还是薛家槊法,最基本的招式却都差不多,无非是挑、刺、荡、封、横、压、送、转八着。

每着从最简单的起手式开始,再慢慢演化出十几个不同动作。

能综合起来,融会贯通,便可大成。

王洵的父亲在世之时,已经有了让儿子将来谋取功名的打算,因此给他请的师父都是当时的用槊好手。

这些师父们虽然对徒弟低标准,宽要求,可坚持四五年下来,王洵的武学底子毕竟还是打下了。

此番在大校场当众示范步槊基本技巧,才跟在李元钦身后摆了几个简单的姿势,对方就已经察觉出王洵在基本功方面已经过关。

为了培养其他人的训练兴趣,李元钦刻意找了几个非常花哨的招数,当着众人的面放慢了动作演示。

王洵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学了个丝毫不落。

这二人身高都在八尺开外,臂长腿直,再配上那些本来就是表演有余,实战不足的招数,愈发显得玉树临风,洒脱倜傥。

惹得校场上喝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若不是周都尉及时叫了停,简直可以把头顶上的蓝天给径直翻过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露了一次大脸,王洵纵然性子还算沉稳,也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高兴之余,便又幻想着自己如何像尉迟恭、薛仁贵等前辈英雄那样,扬名沙场,为国建功,封一个妻荫子。

一时间,把刚才投掷白蜡杆子,被众人喝倒彩时所受的屈辱,连同心中萌生的退意忘了个干干净净。

可命中注定,像他这种喜欢常立志的家伙,就要时不时受到一些始料不及的锤炼。

下午的兵器训练刚刚结束,他正在跟着几个刚刚认识的朋友互相吹捧着往馆舍走,半途中,猛然被人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

“啊!”王洵猝不及防,趔趄数步,完全凭着当年学武之时练出来的本能,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转头回望,想看一看是哪个冒失鬼走路不长眼睛,耳边却又听到一声质问,“小子,你就是从那个什么崇仁坊,什么开国侯府来的家伙吧?

!”

“在下王洵,的确住在崇仁坊。

不知道老兄问此有何贵干!”尽管心中恼怒至极,鉴于对军规的敬畏,王洵还是站稳了身形,非常礼貌地回应道。

“我说一入伍就做了队正呢,原来是凭着祖上的那点余荫。”差点把王洵撞了一个跟头的古铜脸壮汉撇撇嘴,非常不屑地说道。

“老子在禁卫军中吃了五年粮,光救火拿的功劳牌牌,就拿了七面。

可说被捋下来,就被捋下来了,如今只能做大头伙长。

级别反而不如你个刚入伍的小娃娃。

你自己说,这种事情还有没有天理?”

“那关我什么事!”王洵越听心越烦,转身便走。

凭着祖上余荫而少年得志的人多了,怎么没见这家伙去上门理论?

分明是欺负自己初来乍到,根基浅,底子薄,身边没几个帮手而已!

谁料那壮汉却不肯罢休,又向前追了几步,伸手便来搭他的肩膀。

王洵心中大怒,微微扭了下身子,便将对方的巴掌抖了个空。

随后轻飘飘退开数步,笑着拱手,“兄台,这里可是军营。

你自己想挨军棍,尽管去找明法参军,莫要平白扯上我!”

“老子......”那壮汉两眼瞪得如同鸡蛋般大小,却被王洵后边的话给吓住了,高举着拳头,不敢再往前冲。

半晌,才咬了咬牙,大声喊道:“老子姓齐名横,是新七旅四队二伙的伙长。

不服你这个小娃娃做二队队正,是带把的,你就跟我比试一场?”

此刻下午操练刚刚结束,很多人都在往宿营地走。

听到姓齐的壮汉大声嚷嚷,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笑嘻嘻地围了过来。

如果此刻是在长安城的大街上,王洵早就跟对方打成一团了。

但不久前刚刚吃过一次遇事冲动的亏,如今又是刚刚进入军营,不清楚里边的水深水浅,便咬了咬牙,再度压住一直窜上脑门的怒火,冷笑着道:“我不是走江湖卖艺的。

兄台想砸场子赚铜钱,还是去找别人吧!”

说罢,分开人群,大步离去,背后丢下一阵哄笑。

哄笑声中,那姓齐的家伙两眼冒火,扯开嗓子喊道,“姓王的小白脸,你要是个爷们,就不要跑。

老子今晚酉时在演武场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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