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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霜刃 (八 下)(1/2)

第三章 霜刃 (八 下)

想到日后如何飞黄腾达,法哈德和费迪勒心中的恐惧顿时减弱了不少。

蹑手蹑脚地回到床榻前,继续吃吃喝喝。

很快,就将两个时辰匆匆混过。

外边的看守又冷又累,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随便往囚犯身上套了根绳子,然后骂骂咧咧地回到帐篷外,相互依偎着取暖。

很快,鼻孔里边就发出了喊声。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儿,发现逃命的机会就在眼前,法哈德和费迪勒背靠着背,以平生灵敏的表现解开了绳索,然后悄悄地将帐篷后侧挑开一角,缓缓地钻了出去。

此刻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整座军营一片沉寂。

两个立功心切的家伙先是蹑手蹑脚挪开数步,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另外一座军帐,慢慢地将耳朵贴了上去。

待发现里边没有任何人声,又一寸寸地将帐篷贴近地面处掀开,探头探脑往里边张望。

只见这座帐篷内丢着几捆稻草,数把弯刀,竟然连任何活物都没有!

二人又惊又喜,快速小跑开数步,悄悄掀开第二座帐篷。

依旧是一座空帐,里边除了光溜溜的地面外,空无一物!

接连窥探了十余座军帐,个个都是空空如也。

“这铁锤王,果真只带了六百人就敢向一个国家发起进攻!” 法哈德和费迪勒以目互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钦佩的光芒。

随后二人便迫不及待哈起腰,沿着帐篷的阴影一溜小跑,三拐两拐,就贴近了营寨外围的木栅栏。

沿着营寨外围的木栅栏,倒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御得颇为严密。

可大部分值夜的士兵都不会动,手里举着的火把都被风吹得快熄灭了,也不去照管。

法哈德和费迪勒躲在一座空帐篷后凝神细看,发现每十名值夜的军士中,活人竟不足一成。

剩下的居然全是牧草所扎,外边套了件旧军服而已!

见到此景,法哈德和费迪勒已经顾不上再佩服敌将的胆子了。

瞅了个空档钻到了一个稻草人身下,然后又趁着附近真正的值夜士兵闭上眼睛打盹的功夫,将身体贴近栅栏边缘,双手一搭一曲,整个人如狐狸般窜了出去。

然后趴在地上半晌不敢动,待确信真的没有人发现自己逃走之后,又迅速伸开四肢,连滚带爬向遁向远方。

好不容易爬出了弓箭射击范围,二人直起身,撒开丫子猛跑。

军营内的唐家将士疏忽大意,居然也没听见他们惶恐的脚步声。

堪堪来到柘折城东门外,法哈德和费迪勒跑得连肺都快炸了。

先互相搀扶着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扯开嗓子冲着城墙上嚷嚷,“今晚那位兄弟当值,赶紧放下个筐子来!

我们打探到了重要军情,需要当面向大汗禀报!”

城头上的守军正眯缝着眼睛打瞌睡,猛然听见底下有人喊声传来,立刻把弩车推出了城垛口。

同时抓起火把向外一丢,声嘶力竭地叫嚷道:“敌袭,敌袭!

唐军连夜攻城了!”

“敌袭,敌袭!”刹那间,示警声响做一片。

无数支乱箭射出城垛口,将城墙外三丈左右射了一地白羽。

好在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人足够机灵,听到第一声叫嚷后,立刻将身体缩进了城门洞,才避免了乱箭穿身的厄运。

然而零星落下来的滚木礌石却差点砸到了脑袋上,吓得二人蜷着身体直哆嗦。

好不容易捱到了城头上重新恢复得了宁静,二人再度小心翼翼地从门洞里探出半个头来,冲着上面低声打招呼,“唉!

不要慌。

我们不是唐人。

我们是从唐营里逃出来的自己人。

哪位兄弟行行好,麻烦通知今晚当值的将军一声。”

“谁,你说什么?”城头之上,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正在瞪大了眼睛检视刚才一番反击的战果。

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接连重复了三五次,才终于有人肯相信,来的不是唐军将士。

讪讪地从城垛口丢下一个火把来,低声命令,“将火把举到眼前,慢慢从城门口走出来。

说你呢,别耍花招。

否则,咱们就放钉拍子了!”

钉拍子,是悬挂在城门洞上方的防守利器。

个个都重达百斤左右,向下一侧铆满了狼牙般的铁钉。

关键时刻,松开系在钉拍上侧的铁链,就可以把攻进城门洞的敌人砸成肉酱。

法哈德和费迪勒久在军中,知道此物的厉害,瞬间急出了一脑门子白毛汗。

撒腿从城门洞窜了几窜,一边捡起火把照亮自己,一边大声求饶,“被放钉拍,别放,我们真的是自己人,自己人!”

“法哈德?

你不是殉国了么?”东城门楼处今晚当值的守将名叫安勒勒,与法哈德有过数面之缘。

发现地下举着火把求饶者之一是他,忍不住瞪圆了眼睛追问。

“嗨,甭提了!”法哈德呲牙咧嘴,“老安,赶紧丢下个筐子来把我们两个拉上去。

我们打听到了重要军情,如果能得到赏赐,到时候一定忘不了你!”

“算了吧。

我不稀罕!”安勒勒早就清楚法哈德是什么样的人,撇了撇嘴,冷冷地回应。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了城墙下着实只有两个人,他也不想过分刁难对方,便命令弟兄们丢下个系着粗绳的柳条筐,将两名已经宣告殉国又囫囵个出现在城外的家伙拉了上来。

双脚一踏上自家城头,费迪勒立刻恢复了往日骄横跋扈的姿态。

伸开短粗的手指冲着安勒勒点了点,大声道:“安勒勒是吧,我记住你了。

改天见了我妹夫,保证会替你请功!”

“妹夫?”安勒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是左帅加亚西的大舅哥。

忍不住又是一阵微微冷笑,撇着嘴回应道:“如此,安某就先谢过了。

你们两个刚才说打探到了重要军情,是跟我说呢,还是直接向大汗去汇报!”

“当然要直接向大汗汇报了!”法哈德翻脸的速度比费迪勒慢不了多少,扬起脖子,骄傲地命令,“麻烦你给我们哥俩两匹马,我们哥俩这就去面见大汗!”

“好!

跟我来,这边!”安勒勒懒得跟对方计较,转身安排了几个弟兄,用快马将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送往大宛王宫。

临行前,又刻意交代,让弟兄们速去速回,别惦记着从中分什么好处。

“这不知道好歹的家伙!

看得了大汗的封赏之后,怎么折腾你!”法哈德在肚子里悄悄暗骂,双腿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而去。

须臾,便来到了俱车鼻施汗的寝宫前。

城头上闹腾了这么久,俱车鼻施早就被惊动了,此刻正冲着大相白沙儿和几名亲信臣子发脾气。

听闻当值的侍卫禀告说,负责把守马场的两名百夫长死而复生,并且带回了唐军的重要情报。

立刻命人将他们宣了进来。

一看到俱车鼻施,法哈德和费迪勒立刻激动莫名。

如同见到娘孩子般扑过去,以头抢地,“大汗啊。

您的奴才可是又见到您了。

我们两个以为这辈子就没法回来了呢…….”

“闭嘴!”俱车鼻施用力一拍桌子,然后大声喝令。

“你们两个狗贼还有脸回来见我?

当初调你们去协助米摩克时,你们两个怎么说的?”

“大汗,大汗,我们两个是冒死从唐营中逃回来,向您汇报重要军情的!”

“大汗啊。

我们尽力了。

是米摩克,是米摩克非要主动出击,结果中了唐人的埋伏。

才导致我们两个被敌军俘虏。

我们可是死战到了最后一刻啊!”

唯恐俱车鼻施不问青红皂白将自己推出去斩首示众,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争先恐后的将马场失陷的责任往米摩克身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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