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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潜龙腾渊蟠蛇窜 乳虎啸谷百兽惶(2/3)

暅之见他面色不对,伸手轻轻按在他腿上,示意隐忍。

庆云只能一声冷哼,自顾饮了几口闷酒。

那张影锋将聂政刺侠累的故事添油加醋,仔细分说,自是吹得天花乱坠。

这时又有两个壮汉抬了一块红布遮盖的牌匾走上台来,张影锋侧身振袖,又说道,

“虽然荆轲无能,但檀宗成名日久,却也出过不少人才。

比如当年大侠盖聂,怒目镇荆轲,自可算是风云人物。

现今我梁国柱石厉威将军府上剑术师教,正是盖派嫡传,盖坤先生。

也是在下至交。

当年檀宗逆乱刺君,正是盖先生大义灭师门,一人击退数十贼人,亲斩贼首庆易寒……”

庆云听到此节哪里还能再忍,起身就要离席。

暅之此时也知劝不住,叹气欲走。

却没想到还有个脾气更大的。

只见身旁有人脚下一蹬,直接把庆云起身空出的凳子向台上踢了出去,紧跟着彩衣化虹,一人一剑直射那块牌匾,除了采亭,还会是谁?

台上诸人显然没想到有人会来闹场,抬匾的两人慌忙间各自向两侧躲闪。

左手那人夺过了牌匾,却失了重心,踉跄跄地靠向台边,正赶上白虹飞贯。

那人躲闪不及,手中牌匾被斜斜斩断。

红布飘落,留在那人手上的半幅只余完整的“东流”两字,后面的“正宗”却已被连肩削落,变成了“止小”。

台上台下见状齐声大喝,但紧跟着冲上台的却只有两人,自然是庆云和暅之。

张影锋见搅局的是三个少年,自恃身份,或是忧心幕后另有正主,自忖不便动手。

故而反向外圈退了一步。

方才舞剑的四人和那个失了牌匾的汉子却早一拥而上将三人围住。

另外一人护着牌匾急急忙忙退下台去。

这台上的落足处本就不大,此时剑影刀光,旁人纵再想冲上来,却反倒添乱。

张影锋也还算镇静,示意台下弟子注意防范四周。

众弟子便也不再尝试冲入战团。

这到正中了采亭等人下怀。

那瓠采亭并非无备而来,她刚才得庆云提点,早已细细观察了几人招式变化的节奏,此时试探了几个回合,发觉对方果然如师弟所料,变招虽快,路数却不离其宗。

于是掌中“区鈊”粉华大盛,势若奔雷,将乾雷三落尽情施展,每每在对手变招的节拍上发难。

而她抢攻之下也难免露出些许破绽,却早被庆云暅之一左一右护住。

三人如此配合,并未有半句言语交流,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羁绊。

虽然面对五人,不但气势不逊,反而迅速占了上风。

不到十个照面,对方已是有人支撑不住,险象环生。

张影锋乃是老江湖,三人一动上手,便作冷眼旁观,暗自盘算。

那个女子是檀宗好手,白衣书生是道宗嫡传,年龄最小的那个却最为神秘,剑法神髓似乎得自檀宗,招法却有时夹杂了道宗剑宗甚至西宗风骨。

虽然说自己在梁国地头并不怵任何势力,但既然打算立宗开馆,如果在第一天就和几大剑派都结下梁子,也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况且仅凭这几个小家伙哪里有胆来闹场?

这背后兴许还有某些宗派的阴谋,今日这脸面固然输不起,但手段不能太绝,总要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眼见自己的几个门生不是对手,暗骂一声没出息,嘴上却喝道,“几个娃儿,休得放肆!”徒手欺身就向庆云抓去。

他已瞧了片刻,料定这三个雏儿难做自己一合之敌,此时选择庆云下手,原本就是想亲自探探他的路子。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抓,一下子就把庆云的精力全吸了过去,瓠采亭的侧翼忽然就被扯出了一面空挡,攻守顿时易势。

几个东宗弟子的窘境,立时便解了。

庆云虽说是手中有剑,但张影锋的手始终跟得上他的变化。

那漫天光影在张影锋眼里便如同静止一般,对于这种小辈,用手指钳住对方的剑刃应该就像用筷子夹起自己碗里一块红烧肉那样简单。

庆云的感觉亦是如此,如果他在两天前遇到张影锋,此时的剑一定已经被夺去了。

可是他自幼悟的是剑理而不是剑招,那日看过刘赢与庚七,穷奇的较量,他所得到的感悟远远不在看热闹的层面。

他凭一颗淳朴的剑心,对那场战斗的理解,甚至还在剑宗少主之上。

即使是贵为剑宗少主,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本剑派招式的惯性思维影响,对一些出剑的角度,手法,甚至用意有所误读。

穷奇自是一代宗师,他的直接点拨当得受用无穷。

刘赢的剑术本高于庆云,但要想消除他之前剑宗的用剑习惯,也是非常困难的。

因此若论谁在那场战局里获益最丰,也许,只能是庆云。

就在这胜败的本能间,庆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穷奇。

于是在张影锋冲到他身前半丈开外的时候,他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让张影锋的算计全部落空。

只见二人之间寒光一敛,庆云竟已收剑!

收剑入鞘,留刃三分,手按剑柄,向后退了一步。

张影锋顿时大骇,他当然没有办法抓住鞘中的剑!

如果他要继续进逼,就将迎向出手一剑斩。

他当然认得这个架势。

虽然他在梁国没有敌手,但年轻游学的时候,曾经败在一位西宗高手手里。

只有一个照面!

溃败!

剑断血崩!

至今他的右腹部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提醒着他不能忘记那势若霹雳的迎风一斩!

这个架势是他毕生无法抹灭的隐痛。

他甚至都不会去想,面前这个毛头小子能够发挥西宗几成剑意,是否有机会用同样的方式伤到他。

其实连庆云自己也没有把握。

但是张影锋依然退了,飞退,比来时的速度更快,完全没有了那份气定神闲。

在台下众人看来,庆云漫不经心的一剑便逼得张影锋狼狈而回,从容得甚至还有闲暇收剑挑衅。

四周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此时不单是满堂宾客,就连是张影锋自己的门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虽然张影锋知道自己是一朝心病难除,但是这个台如果下不来,不但武馆是没法开了,就算日后在江湖上,也必然难逃耻笑。

他用眼角四下一瞥,众人的讥谑议论自是看得真切,不免心下忿然。

他双目凶光迸射,暗自念道:罢,罢,罢,事已至此,也就莫怪我以大欺小,拿这几个小家伙祭剑了!

心念及此,他猿臂轻舒,拉过那名眼看就要伤在瓠采亭剑下的弟子,轻巧地拈过他手中长剑,将他一把抛下台去。

抛出的角度明显经过选择,手法也恰到好处。

那人的身体也未失去重心,早有台下众弟子接过。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俨然大家风范,又让在座诸人心中暗赞。

难道那毛头小子真有什么古怪?

大多数人此时存的多半都是一般心思。

这一场闹剧,让在座宾朋看得满腹狐疑,不敢多问,也不舍离开。

如此诡异的战局,日后必定会成为一桩江湖异闻。

但庆云可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自张影锋长剑入手的一刻,他便仿佛感觉整个高台都罩上了一层寒冰。

张影锋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能从任何角度化作杀招,所有的杀意,此时自四面涌来,却只锁定了他一人。

他当然没有把握抵挡,于是一声长啸,鞘中剑应啸而出。

斩!

这一斩并没有投向张影锋,而是斜斜劈向正要从侧翼进攻瓠采亭的东宗弟子。

那人听得身侧长剑破空之声凄厉沙哑,自然识得厉害,忙不迭地侧身躲开,这一躲,恰好便横在了张影锋和庆云之间。

庆云当然知道这种雕虫小技阻挡不了张影锋的杀招,但他的本意只是想将他缓上一缓。

“走!”他大喝一声,示警采亭和暅之,但他手下不停,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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