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逢一揖泯旧怨 释诂二鼎解新愁(2/4)
老神仙又问:金球与铁球同范,同时同处坠落,孰先,孰后?
这个问题的答案,暅之自己就知道,
同体积的金球与铁球,虽然重量不同,但下坠速度是相同的。
因为在祖氏观星阁内,就有利用热胀冷缩原理制作的铜珠闹钟。
当时父亲就曾经用这台仪器做过实验,换上不同重量的金球银球铅球或者铁球,自同等高度下落击响铜钟的时间,完全都相同。
关与这次试验,华阳先生作为父亲的知交,多少也有耳闻。
果然,华阳先生就引用了他们祖家的机械和试验结果回答了老神仙。
老神仙又追问原理。
华阳先生又答道:《墨子》云,力,刑之所以奋也。
又云,力,重之谓。
下与,重,奋也。
其重不同,下与奋恒,衡奋等势,其速必同。
这一段华阳先生曾经向暅之解释过,墨子认为力的本质是引起物体运动状态变化的程度,他影响到速度变化趋势,也就是奋。
重量本身就是一种力,他形成一个向下的奋,墨子称之为“下与奋”。
华阳先生根据自己的研究,认为无论多大的重量,产生向下的奋都是等同的。
如果高度相同,下与奋必相等,不同重量物体掉落到地面的时间也必然一致。
读到这里暅之大概明白了,这些信笺都是老神仙精心节选出来的片段,都是一些关于重力,浮力,升力这些与飞行器具相关的基本知识探讨。
有了这些理论,在经过一些模拟测试,飞鸢的许多精准数据,就可以计算了。
比如墨子提到的那个下与奋,只需铁球矩尺和沙漏,就可以计算出来。
再通过缀术拟合数据,就可以完整的计算出物体自由下落在不同时间点的状态。
(笔者案:这个设定不是漏洞,关于缀术的内容后文还有详述。
用缀术推导函数的方法是否存在,我们还是留待日后揭秘。)
一旦主要运动规律可以纳入数学范围研究,对于暅之来说,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完成飞鸢的把握,自然已是万无一失。
暅之立刻决定,这几天就留在太室山,不走了!
誓要将飞鸢与王屠飞天椅在这几日内合并复原。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
寇冠云引了萧衍,太史叔明来与诸人相见。
白云观主对着暅之频繁使着眼色,那意思就是,咱们之间的误会私下解决,可别在外人面前撕开了谈啊。
其实就算他不说,诸人也早有议计,说不得要护了莫愁姑娘的清白。
今晨兰若寺里保惠刺驾,毒倒西河王,也是闹腾得鸡犬不宁。
事涉北朝两大王牌密部之一,萧衍也略感兴趣,
他得知庆云等人曾在现场,于是便想拜会诸人了解一下情况。
结果到了皆空堂,听说莫愁姑娘被掳,一众人已经离开。
萧衍听说莫愁出事,顿时就急了,立即招呼太史下山。
他最先想到的也是缑氏镇,但发现镇上重兵把守,心念一动,认为庆云诸人此时只有太室可去,于是便赶来瞧瞧,没想到还真扑了个正着。
众人见面寒暄,还未深聊,李天赐带着庆云也到了,身后还跟着一名怀抱婴儿的小沙弥。
莫愁见到那名婴儿,脸色瞬间刷白,双目赤红,似乎马上就要扑上来。
但是李天赐带来的强烈恐惧感压制了她的冲动。
她的双手拢着刘赢右臂,十指几乎都要嵌进对方肉里。
刘赢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正要出头,见庆云面色如常,示意众人稍安,于是便低头安抚莫愁,且暂观形势。
李天赐向庆云示意,由庆云简要讲述了掳走莫愁的原因。
根据二人此前达成的默契,庆云也一再宣扬李天赐对自己一行人并无恶意。
若是之前早知有这层关系,李道长便也不会对莫愁下手了。
在场诸人也只是姑妄听之,要想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原谅李天赐,那自然也不太可能。
李天赐待庆云说完,也双手抱拳,郑重向诸人,尤其是莫愁姑娘与刘赢道歉。
另外,他也宣布会对诸人做出力所能及的补偿,
他并不指望以此消弭仇恨,只是代表了自己的诚意。
老神仙留下的阳元和手札,是给暅之的交待,他也会全力支持暅之的造鸢计划。
暅之此时满脑子都是算筹鸢骨,对于其他的事情都没怎么听进去,象征性的应了几声,也没有过分追究。
李天赐又取出一对玉钗,均是通体玉制,光润无暇,
底色莹白,钩翠如烟丝,弧度柔和,渲染均匀,乃是难得的极品。
李天赐交予采亭,色可二女,二女本欲推辞,但是眼中的炽热难掩。
她们矜持了片刻,见庆云,暅之并无不悦表态,便借推脱不过,各自收了。
到刘赢时,李天赐的神色更为真诚,
“刘少侠的情况,我已听庆小友说了。
贫道这里有几粒丹药,乃是昔年卫汜亲炼,对于长期昏迷后机体机能的恢复自有奇效。
贫道诚心消除误会,望少侠莫要推托。”
这时寇冠云也出言敲边鼓,双目放光,盛赞此药,
“哎呀,真的是卫汜前辈的遗惠吗?
华阳先生著《脏腑用药法要》时曾论汉晋八医圣,
这房圣卫汜的排名,犹在医圣华佗之上。
他亲自配的丹药,那可是万金难求的极品啊。”
李天赐狠狠瞪了寇冠云一眼,心道你这老牛鼻子真是老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提什么房圣?
他连忙出言补充道,
“卫汜也是我道门先贤,美男儿卫玠的叔叔。
卫家满门皆颜值不俗,风言风语难免多些。
在我道家,其正号乃是丹圣。”
刘赢本来就对这道士没存什么好感,此时听到什么房圣二字,对那丹药心下更是抵触,立刻便要厉声拒绝。
忽然一只冰凉玉手自肩头攀过,掩在他唇上。
莫愁姑娘已然站起,他对李天赐盈盈一拜,接过了瓷瓶,
“既是如此珍贵的丹药,又对刘郎颇有助益,那妾便先谢过道长了。
只要,只要道长不为难我那孩儿,今日的事情,便作是一场误会罢。”
莫愁在意识深处依然对眼前这位满面春光的道人存有无限恐惧,因此她说话时连语音都在打颤。
可是她听说那药对刘赢恢复大有裨益,甚是难得,再加上顾及幼子的安危,便也宁可息事宁人,将此事揭过。
刘赢见莫愁出面收了丹药,也不好言语,只是目光冷厉地瞪视着那个牛鼻子,看他对莫愁作如何表态。
李天赐依旧面带春风,对莫愁颔首,
“贫道最对不住的,还是莫愁姑娘。
所以这诚意总要表达的足一些。
这里是一块玉佩,本身并不算是什么宝物,价值也只和方才那两根钗子仿佛。
不过拿了这块玉佩,便算是我李天赐欠你一个承诺,
如果以后遇到了什么难事,便可以此玉来寻贫道。
至于贫道有多大能量,庆云兄弟也许日后可为你分说,
至少在这北朝之内,很少有贫道做不到的事情。
另外,以姑娘此时情形,独自带着孩子也有诸多不便,不如便让贫道带去,由道门培养,日后可保他出入士林,富贵可期。
姑娘以为如何?”
莫愁姑娘虽也是有门第出身的女子,但毕竟没有什么官场阅历,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李天赐的承诺,对她的冲击力自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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