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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渡河 (上)(1/2)

上一章:第四十五章徐州(下)

说罢,又迅速将头转向伯颜,非常谦和地说道:“伯颜将军勿怪。

hua……原本是张主事要设宴给你接风,但朱某听说你是刚刚从大都城内载誉而归的,所以就想顺便跟你打听一下大都城内的情况。

却没想到,他们根本没告诉你,我也会到场。”

“伯颜将军勿怪!”紧跟着,站在圆桌附近靠窗位置,也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官员笑着向他拱手,“是张某的错,没有跟去请你的弟兄‘交’代清楚。

在下便是张松,今天特地于此摆了酒宴,给将军接风洗尘!

这位,是咱们的主公。

他老人家……”

“伯颜何德何能,敢,敢劳大总管如此,如此,厚,厚待!

伯颜,伯颜纵使,纵使粉身……”伯颜先前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自己认错了人,听到此刻,不觉额头冒汗,两眼发红,叉手弓腰,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朱重九是谁?

虽然在大都那边,文武百官提起此人来,平素都是一口一个朱屠户,满脸鄙夷。

唯恐说出来的话不够尖刻,进而被怀疑跟淮扬有所勾搭。

但‘私’下里,谁人提起淮扬大总管,不偷偷挑一下大拇指!

那是凭着一把杀猪刀,愣生生砍出一个半行省的英雄豪杰。

那是令无数诸侯俯首,丞相脱脱无奈而还的了得人物。

你可以骂他胆大包天,也可以骂他欺师灭祖。

但无论如何,你都否定不了,他所创立的庞大基业。

否定不了,他带领淮扬众文武,走上了一条前人想都没想过的道路。

更否定不了,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他就令淮扬从官府到民间,一道富甲天下!

“伯颜将军不必多礼,这是‘私’宴,你尽管放松一些!”朱重九如今,倒是早已习惯了各种突如其来的尴尬。

笑了笑,拱手还了个传统的平辈之揖。

“原本该等你跟张主事见了面之后,朱某再找你叙话。

可眼瞅着天气就开始变暖,黄河解冻在即。

所以朱某就干脆直接过来了!

打扰之处,还请伯颜将军勿怪才好!”

“不敢,不敢!

折杀了,真的是折杀了!”伯颜闻听,一直紧绷着的心脏多少放松了些,但眼睛和鼻子中的暖流,却始终缠绕不去。

无论是蹭别人的酒宴,还是有正事需要借机询问。

他伯颜踏上淮扬的第一场酒,也为朱重九亲自把盏。

什么为国士之礼?

这如果不是国士之礼,国士之礼还能隆重到何等地步?

古代信陵君待侯嬴、朱亥,也不过如此罢了!

而伯颜乃区区降将,寸功未曾立过,还一心想着解甲归田

正‘激’动得几乎无法自已之时,耳畔却又传来了朱重九那敦厚的声音,“坐吧,大伙都坐吧。

不认识的,酒桌上慢慢认识也就是了。

伯颜将军,你也赶紧请坐。

你是客人,你不落座的话,他们就只好都陪着一起罚站了!”

“这,这,伯颜恭敬不如从命!”伯颜四下拱了拱手,迅速落座。

趁着没人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将已经淌到了眼角的泪水,悄悄吸回了鼻子里。

只有经历过人生起伏的人,才知道这份相待之情的可贵。

如果换做三年多以前,伯颜还是脱脱的养子,而他的养父脱脱还没罢相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在乎这点而礼遇?

平素想请他赴宴,借以搭上脱脱关系的,估计从紫荆关一直能排到皇城根儿!

多大的场面他没见过,多丰盛的酒席他没吃过,又岂会轻易被人的几句尊敬的话语给打动?

而经历了脱脱罢相,朝廷牵连无辜,昔日的上司同僚争相打压,昔日的至‘交’好友纷纷割席绝‘交’之后,他才明白,以往那些尊敬,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脱脱的。

离开了养父脱脱的权势,他在别人眼里连屁都算不上。

而今天,那种久违的尊敬,却又回到了他眼前。

那份久违的热情,也再度将他给团团包围。

不是凭着别人的权势和余荫,而是凭着他自己,凭着他自己为淮扬立下的那些功劳:凭着他自己在暴‘露’之后,依旧宁死没有出卖同伴的担当!

在场之中,无论张松、陈基还是刘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看伯颜发红的眼睛,便知道此人肯定处于心神‘激’‘荡’状态,神不守舍。

所以也不过多客套,纷纷找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

然后拉动桌子角上的铃铛,提醒小二和店家上酒上菜。

那临风楼能做到淮扬数一数二的排场,自然有一套过人的本事。

须臾间,有十几位二八年华的少‘女’鱼贯而入。

每个人手中都拖着一个‘精’致的朱漆托盘,托盘之上,则是大厨刚刚烹制好的菜肴和刚下了蒸锅的热酒,团团冒着白汽,将浓香瞬间送进了在座每个人的鼻孔。

“‘女’人居然也可以做跑堂?

这临风楼难道是烟‘花’场所?

这,朱总管,朱总管不会如此胡闹吧!”此时此刻,伯颜却顾不上欣赏酒菜香味。

望着少‘女’们鱼贯而出的背影,眉头瞬间锁的紧紧。

“伯颜将军在北方,恐怕没见过‘女’人做跑堂吧?

!”身为军情处主事,张松不忍看自家下属过多‘露’怯。

清了清嗓子,笑着解释道:“咱们这边事情多,男人总不够用。

所以‘女’人如果愿意,也可以出来找事情做。

非但酒楼里边有,各行各业,只要不是需要出大体力的,都准许录用‘女’人。

眼下也就是运河上结了冰,不利于行船。

否则,在徐州城停留几天,你连指挥一支舰队‘女’提督都能看到!”

“是,是吴将军么?

伯颜对她的大名,也早有耳闻!”伯颜瞬间回过神,讪笑着拱手。

“其实将‘女’人关在家里,本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孩子都随娘,一个没见识,没骨气,一天到晚就想着跟小妾争宠‘女’人,怎么可能教出一个心‘胸’宽广的孩子?

!”坐在东侧靠墙位置的朱重九,笑着接过了话头。

“这点儿,他们‘蒙’古人的先辈,做得比咱们汉人的某些先贤强。

把本事和心思全放在外边,而不是围着‘女’人的小脚和裙子做文章!”

“呵呵呵……”众人闻听,立刻摇头大笑。

嘴角‘唇’边,依稀还带着几分尴尬。

朱重九说得虽然是句大实话,但无意间,却把读书人曾经的半个祖师爷朱熹给绕了进去。

而南宋一朝,虽然在对外战争中屡战屡败,对‘女’人道德的要求,却是越来越苛刻,越来越变态。

所以说当时的汉人先辈,在某些方面远不如当时的‘蒙’古人祖先成铁木真,也是秉公之言,丝毫没有偏颇。

同样的话听在伯颜耳朵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滋味。

虽然已经投奔了淮扬,但是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蒙’古人,他却依旧以自家祖先而骄傲。

虽然眼下大元朝行将就木,从皇帝到地方官员一个比一个昏庸糊涂,可那是他们这些子孙后代不争气,与祖先们无关。

而朱重九当着这么多淮扬高官的面儿,推崇‘蒙’古人的祖先。

将来他得了天下,就不会对‘蒙’古人太差,更不会赶尽杀绝。

否则,从现在起他就直接将全天下的‘蒙’古人直接骂做茹‘毛’饮血的蛮族罢了,何必还提醒别人记得对方祖辈曾经的辉煌?

“不说这些!”正心神‘激’‘荡’间,耳畔再度传来朱重九特有的浑厚声音。

“祖先们筚路蓝缕,开辟基业都不容易。

争不争气,还是要看我们这些后世子孙。

而‘蒙’古人也好,汉人也好,其实现在彼此之间还有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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