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七卷83、可还记得那年仙楼里许下的愿?(2/3)

只见小十五端坐在炕中心儿,瞧着前后左右这些新鲜的玩意儿,虽说一时眼睛都看不过来,不过还是沉着冷静地一把先抓住了书,另外一只手几乎同时抓住了弧矢。

婉兮一看便笑了,一颗心虽还是跳得叮当山响,却已然能心平气和望向皇帝。

皇帝也轻啐了声儿,“还挺有眼光,当真是要文武双全;且汉学、满洲弓马骑射的祖宗规矩都不忘了啊。”

婉兮一瞧皇帝这神色,心下便也是更有了底——原来这一遭小十五抓周,跟当年小七的时候儿可不一样,皇上并为做任何的小动作去,而是叫小十五随心而抓。

终究皇子与公主的分量是不同的,看公主们抓周,大人们的心情是轻松的,都是图个乐呵罢了;而皇子的,则有可能是关系到大清国祚的,这便连皇上都更想看小十五自己的选择。

看小十五这一番抓挠,已是满意的结果,婉兮正想上前抱住小十五;却就在起身儿的当,小十五又瞄见了另外一个物件儿。

只是两只手都攥满了,他索性张嘴就给叼住了!

那就是个小圆盒,跟皇上赐下的小银盒几乎一样大小,更是木质,从表面看起来都看不出里面是装什么用的。

婉兮有些尴尬,脸红着对诸人道,“许是这个‘好吃’,俺们圆子这是折腾饿了。

所以人家是‘抓周’,俺们圆子这是要‘咬周’了。”

皇帝却笑着伸手过来一把将小十五从婉兮怀里给抱过去,亲手从小十五嘴里将那小木盒给接过来,已是满面含笑。

婉兮一时窥不出什么来,便也只能跟着尴尬笑罢了。

抓周完了,按例皇帝和嫔妃们还要给下赏赐。

可是皇帝什么都没赏给,这便抱着小十五进内去了;其余众人,从舒妃往下,这便都送上贺礼。

多是如意、帽圈儿、衣物鞋袜之类的活计。

到了忻嫔这儿,忻嫔上前倒是一脸的赧然之色,“原本今儿咱们都是应该跟从在皇上、皇后娘娘后边儿给十五阿哥道贺的。

可是却没想到皇上今儿什么都没赏给,这就走了,倒叫妾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婉兮凝着忻嫔,倒是淡淡一笑,“无妨,忻嫔今儿能来,这就已是给足了心意了。

至于赏赐,那些倒都是身外之物,不打紧。”

“既然皇上并无赏赐,忻嫔便也不必了。

心意已经到了,我倒要替小十五谢过忻嫔姨娘了。”

忻嫔尴尬笑笑,“那怎么行呢?

我既然来了,就自然是带了贺礼来了。

原本等皇上赐下之后,依次给十五阿哥庆贺的。

只是绝未想到皇上在礼成之后,竟然什么都没赏下那妾身自也是迷糊了一会子。”

忻嫔说完,便吩咐乐容,“快都呈上来吧。”

忻嫔方才那番话可将语琴都气坏了,待得乐容端了礼盘上前,语琴不由得一声冷笑,“瞧忻嫔那股子扭捏的样儿,我还当忻嫔送上什么了不得的稀罕物儿呢,却原来也是就是一柄如意,并一些小衣裳鞋袜啊。”

“跟旁的姐妹们送的,又有何不同?

怎么旁的姐妹没有一个这么扭捏的,反倒就是忻嫔你一个这般惺惺作态!”

忻嫔挑眸凝住语琴,“庆妃娘娘既然看得出,我送的与旁的姐妹都是一般规制,那庆妃娘娘这般奚落我,岂不是便将所有的姐妹都给奚落进去了?”

“倒不知道庆妃娘娘这般当着我发作开来,究竟只是对我这贺礼不满意,还是根本对今日所有来此的姐妹们送的礼,都不满意?”

“你!”语琴点指着忻嫔,恼得满面通红。

婉兮忙抬手按下语琴的手,冷冷道,“忻嫔,你在嫔位,庆妃是妃位,如何有你一个下位者,能这般出言顶撞上位者的规矩?”

忻嫔这才不得不收敛,朝语琴屈膝一礼,“是妾身年轻气盛,出言莽撞,还望庆妃娘娘大人大量。”

婉兮这便轻轻一笑,“嗯,这便对了。”

婉兮将语琴的手放回去,含笑凝着语琴,“依我看啊,忻嫔今儿的贺礼可不是不用心,反倒有可能是忻嫔最珍之重之的。”婉兮含笑倏然回眸,“忻嫔你说,是不是啊?”

忻嫔一愣,来不及多想,便也点了头,“贵妃娘娘说的是。”

婉兮这便亲亲热热走到忻嫔眼前儿来,含笑道,“妹妹这些年过得苦,宫里姐妹人尽皆知。

其他姐妹送这一份心意,放在忻嫔妹妹这儿便得是加倍的不容易才是。”

在场众人都听懂了婉兮话里这份讥讽。

忻嫔面上霍地一白,抬眸紧紧盯住婉兮,“那倒不用贵妃娘娘忧心。

好歹我母家还能帮衬我些,便是我在宫里境遇与贵妃娘娘不敢做比,可是若以母家的情形,我母家好歹还是比贵妃娘娘的母家,手头要松快不少的!”

婉兮认认真真听了,也只是淡淡含笑,“忻嫔母家是镶黄旗满洲,乃为八旗之首;忻嫔肯用这样的母家,来与曾经为内务府正黄旗下内管领下的我母家做比,这本身已是难能可贵。”

婉兮眸光一转,“只是,我倒忍不住好奇,忻嫔妹妹的阿玛那苏图大人溘逝已是有年,如今忻嫔妹妹母家手头依旧能这样松快,那这究竟又是什么缘故呢?”

婉兮故意走到忻嫔耳边压低了声音,“难不成,是来自江南?”

忻嫔悚然一惊,“那贵妃娘娘母家,难道没有曾几任两淮盐政的吉庆?”

婉兮含笑摊手,“可是我母家却一直并不宽裕,我母家更没一吊钱送进来给我。

反倒是忻嫔妹妹,方才就是你自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高声大嗓地说你母家手头松快的呀!”

“忻嫔妹妹这是怎么了,明明还比我小十岁呢,便这样快就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去了?

还是说那实话出了口,才想起来内里的隐情,这便后悔了,急着收回去了?”

忻嫔狠狠盯着婉兮,“贵妃娘娘这又是何意?

我姐夫远在江南,贵妃娘娘却也看不过眼么?

再说贵妃娘娘又不是江南人士,凭什么说这些没影儿的话去?”

忻嫔说着,目光不由得挪到语琴面上,“还是说,贵妃娘娘身边儿,就是有些个来自江南的汉女,故意搬弄是非?

想来当年孝庄文皇后她老人家的组训可真对,这后宫啊就是不应该叫汉女入内,否则后宫便必定没有一日安宁了!”

语琴恼得想要说话,却是立在众人末尾、位分最为地位的白常在忽然静静上前,立在语琴身边儿一笑,“忻嫔娘娘是记错了,庆妃娘娘当年虽也是由苏州织造送进宫来的,可却不是在安宁大人任上。

是小妾的姐姐、前怡嫔柏氏,才是安宁大人送进来的。”

忻嫔一惊,忙盯住白常在,“你又想说什么?”

白常在淡淡一笑,“小妾虽进宫比姐姐晚,可是在宫里却得以与姐姐相伴度过那几年去。

那几年里姐姐一直病着,少见外人,便将当年的情形都一一与小妾讲说。”

白常在平静的眼波陡然一荡,“小妾听姐姐说过不少,安宁大人府中是如何的奢华旖旎,安宁大人又是如何的出手阔绰”

忻嫔不由得笑起来,“你姐姐说的?

你祭出一个亡人的这些死无对证的话来?”

这会子立在语琴身后的禄常在语瑟也不由得低低咕哝了一声儿,“我跟姐姐也是姐妹两人都进宫伺候的,可是我却从未听过姐姐提起过这些事儿怎地就白常在听说过呢?”

语琴一皱眉,向后盯了语瑟一眼,“这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儿!”

忻嫔却瞧见了,扬声道,“怎么没有?

若只是当着贵妃、庆妃和我的面儿,禄常在是不便说话;可是白常在也只是常在之位,那禄常在自然可以说话。”

语琴便是没再说话,却也还是回头瞪了语瑟一眼。

语瑟这便委委屈屈垂下头去,不敢再说话了。

婉兮看着情形差不多了,便也轻叹一声赶紧上前拉住语琴和白常在去,含笑道,“哎哟,算了算了,那江南的事儿啊,总归咱们今日在这京师也说不清楚。

总归明年就是皇上南巡之期了,到时候儿咱们有什么话留到江南去说也就是了。”

忻嫔也只得悻悻地告退而去。

她出了“天地一家春”,垂首想了想,还是吩咐乐容,“叫人带消息给我姐夫去,叫他在江南万事小心些,别叫人捉到把柄去。”

“京师里,我没能帮他扳倒尹继善去,那江南诸事他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只看这边尹继善与八阿哥是否会因为八福晋的事儿撕破面皮,我到时候儿再给他信儿。”

乐容记下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心地问,“依主子看,尹继善会因为八福晋的事儿,当真与八阿哥闹起来么?”

“如果那八福晋只是普通坠马,又已经有郭嫔为了救她而殒命,那尹继善自然明白事理,不会与八阿哥计较。”忻嫔说着冷笑一声儿,“可是话却要分开了说,倘若叫尹继善知道,那八福晋坠马不算意外,而是与八阿哥暗通款曲的官女子,与八阿哥联手而为倘若八福晋当真伤到了根基,爱女心切,尹继善不与八阿哥算账,那就不配再当人父亲,就枉担了几十年封疆大吏的之职了!”

一位一位亲自送走今日前来道贺的内廷主位们,婉兮迟了好一会子这才回了后殿去。

后殿里,皇帝已经搂着小十五,两人挤在一铺炕上睡着了。

看着如此相似的父子两个挤在一起睡着,婉兮的心都是柔软的。

婉兮便冲玉蝉她们使个眼色,没叫她们出声,她自己也扒下了鞋子,爬上炕去,与他们父子躺在了一处。

这便一抬眸就看见自己寝宫那面对着门儿的墙。

婉兮的寝宫里虽然也挂着画儿和皇帝御笔亲题的条幅,可是终究比不上思永斋那一整面墙的巨大贴落去。

婉兮便眯眼想象着,若是躺在思永斋的床榻上,看着那面墙的情状。

想着想着,婉兮便忍不住笑了。

她笑的不再是自己跟小十五的模样儿,那个都笑过了,她这会子想到的是“仙楼”。

一幅那样大的贴落,皇上偏偏选为“仙楼”的模样儿,那意义便又不仅仅是一幅普通的贴落可比了。

仙楼是皇帝建在寝宫里的修行所在,是皇帝隐匿在自己私人小世界里的精神天国。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