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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9、皇上在后(2/3)

那年四月间,皇上下旨,将咱们储秀宫里的地平宝座与景仁宫的对调安设,就是因为储秀宫里的地坪宝座规制高;而那年七月,嘉妃晋为贵妃,这便将原本给慧贤皇贵妃的地坪宝座挪到她宫里去了。”

“从那以后,咱们储秀宫里的地坪宝座,用的都是景仁宫里原本有的妃位的规制,还哪里有什么超卓、特殊的去了?

故此,主子又何必还留恋不去呢?”

三丹自是好意,想帮主子宽心,这便极力说储秀宫的种种不好。

可是愉妃没见欢喜,反倒倏然睁圆了脸,将三丹扶着她的那只手,狠狠甩开。

“你说什么呢?

!”愉妃已然是满面厉色。

三丹一惊,念头一转,已然明白自己失言。

这便连忙白面苍白地跪倒,“主子奴才,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愉妃深深吸一口气,盯住三丹。

“便是乾隆十三年,曾经将地坪宝座与景仁宫对调过,将规制降低;可是储秀宫依旧还是储秀宫,储秀宫的风水不会改变的!”

其实乾隆十三年四月那会子拆出的不止地平宝座,还有正殿明间里代表规制的左右宫门顶的毗卢罩。

至此,储秀宫的级别彻底降低,已然不是当年慧贤皇贵妃所居的那个储秀宫。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可是她却不想承认;不但自己不承认,也更不想叫别人发现了这个。

这会子便是对着自己位下的官女子,她也一样不愿承认啊。

“那会子便是皇上叫对调地坪宝座,也只是因为金静凇进封贵妃,皇上却舍不得重新制造一份贵妃规制的地坪宝座,所以才将储秀宫原有的拆出罢了,绝不是皇上因此便轻视了我和永琪去”

三丹落泪,顾不得头上发髻和钗环,已是叩头在地,“奴才明白的,奴才绝无此意。”

愉妃却仿佛不是在与三丹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便是这次我被挪出储秀宫了,也只是因为那钟粹宫终究是皇贵妃的寝宫了。

那苏婉柔可是除了继任皇后待期之外,咱们本朝头一个获得册封的皇贵妃啊,那么说起来,这位分倒是已经超过高云思去了。”

“高云思她,即便是初封贵妃,却也不是经过册封的皇贵妃啊。

那钟粹宫,就理应已然高于储秀宫了,是不是?”

说到此处,愉妃便笑起来,极力地自我安慰,极力地想要抹去面上语中的哀戚。

“其实不止如此啊,当年皇上刚登基时,先帝的太妃们还没有正式挪进寿康宫的时候儿,依旧还住在西六宫里;而我们这些皇上的嫔妃,便统住在东六宫。

那钟粹宫,最初那会子也曾经是高云思暂居过的寝宫呢。

这样说起来,那钟粹宫倒比储秀宫还在先!”

那会子钟粹宫以贵妃高云思为首,当年同样为汉女的苏婉柔还是纯嫔,随高云思居住。

“那我便是挪过去,也还是皇上依旧重视我母子,没有半点迁怒、降格之意!

三丹啊,你说,是不是啊?”

三丹早已额头磕红,泪流满面,哪里还敢再说个不字,只一径顺着主子罢了,“是,主子英明。

皇上他,必定是这个意思。

皇上只叫主子越走越高,皇上心下只对咱们五阿哥越来越重视。

是这后宫里其他的主位、其他的皇子,都比不上的。”

愉妃终于舒心而笑,站直了身子,垂眸望住眼前的三丹。

“快起来,你怎么还跪着呀。

钟粹宫那边儿还等着咱们过去归置呢。”

“罢了,这储秀宫此时已是如此破败陈旧,风水也早转了。

咱们还留恋什么?

走,咱们回咱们的钟粹宫去。”

储秀宫里这样一番折腾,同在西六宫的婉兮自是很快便得了信儿。

稍后待得愉妃回到了钟粹宫去,那钟粹宫里传出了动静,语琴等人才知道。

语琴这便又急急回永寿宫来,问婉兮的看法。

婉兮倒是淡淡一笑,握了握语琴的手,“愉妃那么舍不得储秀宫,那姐姐呢?

姐姐还是比愉妃更先住进储秀宫里去,当年一进宫便是在慧贤皇贵妃位下学规矩。

姐姐要不要也去看看,凭吊一番?”

语琴的脸都红了,拍掉婉兮的手,“呸,亏你还来打趣我!”

婉兮执苏绣团扇,笑得捂住了脸,“姐姐为何不能一笑?

这事儿,难道姐姐听了,心下不痛快么?”

语琴便也笑了,“自然是痛快的!

还以为也就昨儿在园子里,咱们折腾鄂常在那一出戏罢了;哪儿想到,皇上早在宫里另外给愉妃预备下了另外一台戏。

今儿啊,我都不用去瞧愉妃那张脸,都能想象到她有多气急败坏了!”

婉兮垂首,笑意漫延。

语琴无奈地摇摇头,“亏咱们昨儿还在园子里折腾得那么热闹,自以为那出戏唱得也算不错;哪儿成想,终究都比不上皇上一根小指头去。”

“这样回想起来啊,咱们跟昨儿在‘万字房’西边儿那水上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倒没什么区分去了;人家皇上压根儿都离席了,敢情是早就在宫里都安排好了。

便没有咱们那一出戏,皇上这边儿该折腾的也早就折腾完了。”

婉兮明白,将愉妃的东西从储秀宫折腾到钟粹宫去,那没个十天半月的都折腾不完,可见皇上下手更早。

只是这些别说愉妃自己完全没听得见风声去,便是连婉兮和语琴她们都被瞒住了。

语琴叹了口气,“皇上啊,终究还是替你顾着胎气,便什么都不想叫你操心,暗地里早就布置完了。

亏咱们昨儿还那一顿折腾怪不得皇上一开场就离席了,他啊是用不着看,也舍不得看你被惊动了去。”

婉兮低低垂首,努力控制着笑意,“总归,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语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会子啊我倒庆幸昨儿那出戏,是我出头来演,没惊动你;要不然若是你出头啊,我都担心皇上给拦下来。

他啊,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不想叫你惊动着呢。”

婉兮眸光含笑,“所以昨儿看见姐姐唱念做打均得宜,皇上这才放心而去啊。

由此可见,皇上可是信得过姐姐去呢,将那么大个戏台子都空出来,可着姐姐挥洒呢!”

“呸!”语琴红了脸,扬手又作势拍打了婉兮一下儿,“我再挥洒,他老人家也不稀罕看啊!

不过若是你担纲,他才不会走呢。”

婉兮连忙撒娇,“姐姐千万别这样说皇上昨儿离席,那是为了策问举子们去呢。”

语琴便又啐了一声儿,“你不说这个,我还作罢了;偏你要说这个,那我就更不依了!

皇上策问举子在哪儿啊,那不是得在太和殿么!

太和殿在哪儿啊,那是在宫里啊!

——可是皇上昨儿又是在哪儿呢,他是在园子里啊!”

“所以我说啊,他才不真的是为了什么策问举子而离开的,他就是心有成竹之外,又不稀罕看我演戏,这便借故退开了”

语琴当真句句在理,婉兮都没办法反驳了。

谁叫皇上昨儿的确是在园子里啊,他哪儿回宫来,又怎么能在太和殿策问举子们呢?

“不管怎样,这会子姐姐可乐一乐。”婉兮凑过去缠磨语琴,“姐姐再说那些话,那我便无地自容了”

语琴这才释然一笑,“呸,我刚刚儿都忘了我自己多大年岁了。

三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女孩儿时候似的,就忍不住酸你几句呢!”

“你说你啊,连我都忍不住因为你而拈了酸去;你又叫其他那些人怎么活呢?”

“姐姐”婉兮揽住语琴的手臂撒娇地摇。

语琴无奈地叹气,“算了,不说了就是。

否则你这张脸皮都快红破了。”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终于平静下来。

语琴转头望向窗外,“愉妃自是活该,可是我这会子却是要忍不住去猜,那储秀宫空出来,又要叫谁住进去?”

婉兮倒是淡淡的,“储秀宫必定要修缮,这一动,怕是一年半载的都修不完。

总归这会子还住不进人去,姐姐等到修完了再去想,就也是了。”

语琴便也点点头,“总归啊,无论是谁住进储秀宫里,都没有你的永寿宫离皇上近!

况且你这永寿宫,在乾隆十年你正式封贵人、晋嫔位之前,整整十年都没人住。

皇上可不就是等着你正式进封,独指给你么!”

婉兮装傻地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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