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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348、皇上,上酸菜(3/4)

“除了令妃之外,儿子决定,进封庆嫔为妃。”

皇太后终究还是又一个大惊。

“皇帝!

庆嫔不但是汉姓人,她更进宫多年,从无所出!

她又凭什么进封妃位去?”

皇帝垂首,“她虽没有本生的孩子,可是这一年来,永璐却一直由庆嫔照料着。

终究令妃已有三个孩子,这几年来又连着给儿子诞育子嗣,她忙不过来;庆嫔便帮衬着令妃,将永璐教导得很好。”

“若非要指摘庆嫔无子,那儿子就‘给’她一个皇子——永璐便是现成儿的。

至于汉姓人之说,儿子早给她母家入了旗份,她现在也是旗下人。”

皇太后不由得拍桌,“皇帝!

这是妃位,不是嫔位、贵人这些位分可比。

你不可乱来!”

皇帝淡淡抬眸,“庆嫔、颖嫔身居嫔位的年头都不短了。

若她们二人再无进封,这嫔位之上倒也不容易再挪动,这便叫贵人位分,无法进封了去。”

皇太后一口气梗住,盯着皇帝。

“皇帝,你是在与我说兰贵人么?”

皇帝也不回避,反倒含笑凝视母亲,“额娘难道不想兰贵人晋位么?”

皇太后一声轻喘,“便是不进封庆嫔、颖嫔,那嫔位之上依旧还有空位。

你不必为了兰贵人便如此打算!”

皇帝垂眸淡淡一笑,“还有空位?

随时可以补满。

如今宫里慎贵人、林贵人、祥贵人等,也都在宫里伺候不少年了。

她们都比兰贵人在宫里的日子长,儿子又一向疼惜老人儿,这便提前进封她们几个,那嫔位上就满了。”

“若说年轻,还有今年刚进宫的伊贵人……伊贵人也是厄鲁特的出身,儿子也可叫她再进一步去。”

皇太后瞠目,望住儿子。

“皇帝这是在与我讲条件么?”

皇帝垂首轻笑,“额娘,这不过是几个嫔御的位分变动,哪里够得上与皇额娘讲条件去?”

皇太后深吸一口气,“怎么,难道你还有其他的,想要与为娘交换的?”

皇帝含笑垂首,“这世间果然是母子最亲,儿子的什么心思,都瞒不过皇额娘去。”

皇太后用力紧吸几口烟,“你便说!”

皇帝轻轻垂首,“人这一生,总有个榜样在前头,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想要活成个什么模样儿。

儿子有一个这样的榜样,皇额娘一样儿有。”

“儿子的榜样,便是皇祖;而皇额娘的榜样,自是辅佐皇祖成为一代圣君的孝庄文皇后。”

“如今儿子已经将皇祖生前未能完成的江山一统,大业告竣,儿子已经敢在皇祖陵前告慰;而儿子身为额娘的亲子,自然爷想用今年这大功业,为皇额娘再上封号,将此功都记在皇额娘名下。”

皇太后便眯了眼,“我知道十月间,王大臣们纷纷上表,庆贺皇帝大功告竣。

他们请求为皇帝你和我,同上尊号。”

“可是,皇帝你却叫暂时搁下……”

皇太后以如今的寿数和位分,在这世上已是福寿双全、荣华皆满。

到了这个岁数,越发在意的,反倒是死后的名声。

这尊号,便可作为身后名声的标志。

故此儿子忽然在这样的大庆之年,暂时叫搁下她进尊号之事,她心下颇有些不快。

皇帝含笑点头,“皇额娘别急。

明年便是儿子五十整寿,后年又是皇额娘的七十整寿。

儿子想不如便索性等明年、后年的时候儿,再将给额娘进尊号的事儿,一并办了就是。”

“儿子怎会不给皇额娘进尊号去?

只不过请皇额娘再多等一二年罢了。”

皇太后恼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

你敢说你如此决定,当真不是与为娘叫板?

是不是若为娘不同意你给那令妃、庆嫔晋位,你便也将这尊号之事,永远拖下去?”

皇帝抬眸,静静一笑,“不会的。

所谓母子连心,皇额娘必定最是知道儿子心如磐石。

此时儿子的心念已定,皇额娘定不会永远拦阻,叫儿子心下不痛快去;同样,儿子也最明白皇额娘此时的心愿是什么,故此儿子是一定会给皇额娘再进尊号——儿子一定会叫皇额娘成为咱们大清历史上,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福寿独尊的皇太后去!”

皇太后一声轻喝,“皇帝,你!

你终究又要为了那个令妃,与为娘当面对峙了去?

!”

皇帝撩袍跪倒,仰头望住皇太后。

“额涅!

儿子知道儿子不孝,惹额涅不快了。

可是儿子……今年办完了这些事后,此时心下唯有这样一桩心愿罢了。

儿子殚精竭虑,前后六年,连西北准部、回部皆可平定;儿子连皇祖、皇考没完成的意愿,都能完成——儿子却难道就连后宫里这一桩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圆满么?”

“娘啊,儿子是娘的儿子,可是儿子也是天子啊。

天子可统御万方,君临天下,儿子这会子只是想给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个安慰,难道都不行么?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啊,她心上的疼,儿子勉强只用一个位分来抵偿,其实不及万一……娘难道还不许么?”

“额娘啊,儿子孝敬额娘,这些年从未曾更改过;儿子也不想在这样的年头,在额娘圣寿将至之时,这样叫额娘伤心——可是额娘啊,儿子这些年来,与额娘之间这样的顶撞,便几乎都是为了那一个人……”

“儿子知道额娘的坚持,那额娘何尝就不明白,儿子的坚持呢?”:

“儿子也是个犟种,想来也是娘胎里带来的吧?

娘坚持,儿子更坚持——便如这些年来的每一次都一样儿,儿子总归这回也一定要圆了这个心愿去,便是额娘再怎么拦着,儿子也会不断尝试。”

“儿子不想再这样与额娘当面顶撞,儿子也不想再伤额娘的心——儿子更不忍心,母子之间还要这样讲条件——可是儿子却肯为了这个心愿,即便无计可施,也要千方百计去。

总归,所有的所有,都是为了赢来额娘的一个点头。”

皇帝说罢,在皇太后面前叩下头去,“……儿子心事全都说与额娘,还望额娘成全!”

皇帝说完,竟然就在皇太后面前,这样一个头一个头地磕了下去……

安寿等人都惊呼起来,皇太后的眼泪更是直直地掉了下来。

皇太后一声悲呼,“皇帝!

你江山可平,却要为了后宫里一个嫔御如此么?”

皇帝抬眸,眼圈儿微红,“江山可平,儿子却给不了她一个安慰么?

那儿子何用,儿子这天子之位,又有何用?”

皇太后也是位牛脾气的老太太,终究也是未曾点头。

皇帝那日是红着眼走出的寿康宫。

皇太后当晚辗转难眠。

安寿听见,老主子在帐内叹了一个晚上的气。

这一晚,皇帝也没来永寿宫。

平素便是皇帝不来过夜,却也至少是晚上过来陪她一起用些酒膳或者点心,待她歇下,这才离去。

而这一天,皇上却一次面都没露过。

婉兮心下情知有异,便亲自备了些吃食,装了食盒,带去养心殿。

养心殿新任的总管太监魏珠忙亲自迎到吉祥门,早早儿给婉兮跪下了,“……回令主子,皇上今儿没召令主子。

奴才不敢拦着令主子,可令主子好歹请暂且在门口等一等,叫奴才先设法回过了皇上。”

这个“魏珠”说来有趣儿,终于不再是从前各种“玉”了——虽说这会子宫殿监的总管太监,还是高玉、张玉、刘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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