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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卷245、疼惜(2/3)

反倒是福康安,因是家里嫡出幼子,本不必扛家族那么大的责任去;且又是九福晋在失去一个孩子之后失而复得的,故此便宽纵了许多。

再加上这会子不过两岁大,便一副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模样。

婉兮反倒觉着,男孩儿么,就该淘气些。

她就喜欢这样性子天成的。

“你当真想扎么?”婉兮忍着笑,故意问跪在地上的福康安。

福康安抬起头来,堆一脸天真无邪又淘气的笑,使劲儿点头,“令阿娘,我要扎!”

福康安终究才两岁,话刚说全就不容易了,便还顾及不到称呼上的规矩去。

他自然不会跟着九福晋喊“令主子”,他凭着本能,见了婉兮就喊“令姨娘”,将兰佩吓得赶紧捂住了嘴,照p股上掐了一把去。

他吃了痛,实在不知道该叫什么,便顺着喊“额娘”,结果又被他娘给掐了……他便胡乱喊,这便喊出个“令阿娘”来。

婉兮却觉着莫名亲切,便爽快地应了。

这便从此有了这样一个独属于福康安与婉兮之间的、特定的称呼去。

阿娘,比“额娘”低一点,却又也含有“母亲”的意味。

婉兮记着与九爷和九福晋的情谊,这便愿意与福康安有这样一份宛若亲生般的母子之情去。

“好!

今儿既然你在阿娘面前提了,那阿娘就准了你去!

便是你额娘不准,阿娘也都替你拦着……”

兰佩吓了一跳,望住婉兮,有些瞠目结舌。

婉兮暗自朝兰佩眨了眨眼,这便吩咐,“玉叶,先端个盆子来。

挑那个大的——对,就是前几日,给七公主扎耳眼儿,用来接着血的那个大盆儿!”

婉兮这冷不丁一声儿,玉叶也有点傻了。

玉叶心说:皇上那小心劲儿的,将七公主耳垂上的血都给赶走了,就剩下两层皮儿的时候才扎的,故此根本就没出多少血啊……哪儿还来给七公主接血的大盆儿去了?

婉兮见玉叶也没反应过来,便眨眼。

倒是玉蕤先明白过来,含笑捏住玉叶的手,朝婉兮笔画着两尺多长,“主子说的,就是这么大的那个?”

婉兮煞有介事地点头,“不错,就是当日七公主扎耳眼儿,那血淌了那么满满一大盆的那个!”

两岁的福康安,几句话之前还是兴高采烈,可是这会子眼睁睁瞧着婉兮与玉蕤的对话,一张小脸便有些僵。

那面色,虽说还竭力维持着期待,可是分明有些白了。

婉兮悄然瞟着那小子明明已经害怕了,却还是死撑的小模样儿,便忍着笑,再添一笔:“还有那根给七公主扎耳眼儿的针!”

婉兮故意比划了个半尺长、小指头粗的模样,“对,就是这么长、这么粗的那根。

扎上,那血就呲呲淌,一眨眼就一满盆的那根……”

婉兮这般唱作俱佳,叫兰佩、玉叶也都明白过来。

众人都忍住笑,一起望住那快要强撑不住了的两岁小阿哥。

福康安一张小脸儿上已是再没了笑意,脸色发白;一双眼瞳越发幽黑。

看着叫人心疼,可是这小孩儿在这样的面色和眼瞳之上,却还浮着一层不置信和不服输。

“阿娘说的是真的?”

婉兮笃定点头,“自然是真的。

你没瞧见么,你玉叶姑姑、玉蕤姑姑,都是见证人呢。”

福康安却还是摇头。

“可是我不信令阿娘会那么对小七!

小七是令阿娘刚生下来的宝贝,怎么能用那么粗的针,还叫小七淌那么多的血!”

婉兮心下暗暗称赞了一个。

不过是两岁的小孩儿,已能想到这一层,可真是猴儿精得了不得。

可是大人就是大人,欺负小孩儿更有底气些。

婉兮便故意扬了扬下巴,“是舍不得呀,可是谁让小七是个女孩儿家呢?

女孩儿家从小就都得扎耳朵眼儿,谁都躲不过。”

“再说,我就算再舍不得,她也终究是我生出来的;我便是对她狠一些,她也不能怪我不是?”

福康安高高仰头,认真盯着婉兮。

从婉兮那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福康安那一双黑豆儿似的黑眼珠儿又轮番望住他额娘、玉壶,然后就是玉叶和玉蕤等人去。

众人自然都是绷起脸来,认认真真向他点头。

情势之下,他终是有些被唬住了。

小小的人儿忽然仰头盯住婉兮,这便“哇”一声哭了出来。

婉兮以为这孩子是被自己吓着了,心下不忍,刚想上前来抱住他,将真话说出来叫他安心。

却不想,小小的福康安却一把推开婉兮伸过来的手臂,满脸泪痕地大喊,“……阿娘好狠的心!

便是这么给我扎耳朵眼儿就也罢了,总归我是爷们儿;阿娘却给小七那么小、那么软软的小孩儿用那么粗的针、叫她淌那么多的血,令阿娘准定不是小七的亲生额娘!”

婉兮倒是有些怔住。

——原来这小孩儿,不是自己被吓住了,反倒是在心疼小七么?

婉兮一个愣神的当儿,福康安竟然一咕噜爬起来,扭头就跑进西暖阁去……

兰佩不知道这孩子又要作什么妖,这便朝婉兮福了福身,便赶紧追进去。

婉兮等人也跟进来,围拢到七公主悠车旁去,却见他正轻轻捏住七公主的耳垂儿,将嘴凑到她那耳朵眼儿里嵌着的两根红丝线处,正小心地吹着。

婉兮的心,无法诉诸言语地柔软下来。

一眨眼,眼中隐约有泪。

兰佩慌乱得不知怎么才好,上前一把扯住福康安,拽着他一起跪倒在婉兮面前。

“康儿顽皮,都是奴才这两年骄纵太过,给宠坏了。

如今无法无天,进宫来也敢这样不守规矩……令主子便责罚奴才吧。

都是奴才这个当额娘的,没教好他。”

婉兮却笑,轻轻摇了摇头。

婉兮先拢住福康安,疼爱地替他擦干眼泪,“知道么,你还有个小名儿叫‘招弟’。

你额娘的心意啊,本来是希望借你的福气,给阿娘我招来一个皇子……可是你怎么给我招来个公主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兰佩忙垂首道,“奴才已是给他改了,叫‘招娣’。”

“娣”,女弟也,便是兄长与姐姐称呼小妹之语。

婉兮想了想,便也含笑点头,“也好”

婉兮将福康安交给玉壶,说孩子哭累了,叫玉壶哄着去睡一会子。

“都说孩子洗三之后上悠车是一件大事,得找合适的人才行。

我原本以为九福晋该是最佳的人选……可是这会子我反倒改了主意了。”婉兮又扶起兰佩,拉着兰佩到悠车边来瞧。

“你看,你说他是淘气,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他规规矩矩将七公主安顿得这样好。

便连胳膊肘、膝盖窝、脚踝上的红布条,都给系得这么妥帖。



“我便想,哎哟,说不定这便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注定了……虽说今儿这上悠车没能叫九福晋你亲自动成手,可是康哥儿是九福晋你和九爷的嫡子,血脉相连,由他动了手,便如九福晋你亲自动手是一样儿的。”

况且……在看到那一向天真淘气的福康安,在方才那一瞬对小七那样温柔相待的模样,婉兮只觉泪光朦胧里,看见的是九爷的模样。

“况且七公主已经进了悠车,身上也已经系好了,若打开再重来一遍,倒仿佛是在诓骗上天了一般。

依我看,这样无心插柳,反倒是天意。”

婉兮含笑按按兰佩的手,“便这样吧,我喜欢。”

兰佩面上虽还是惶恐,可是心下却是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她垂下头,又尝试再请了一回罪,见婉兮坚持,这才终是悄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待得带着福康安出宫回府去,在马车上,兰佩才是又欢喜,又宠溺地掐了掐福康安的脸蛋儿。

“你个淘小子啊,真是将额娘的魂儿都吓飞了两条去。

只是幸好,你办的事儿又恰好是额娘心下暗暗盼望的。

令主子说,这是天意,怕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注定;那额娘我啊,自然是最最信以为真的。”

蓝桥和碧海闻言便也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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