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你不该娶昭平
议事大厅中央地上,放着一个黑漆描金箱笼,黑漆斑驳,描金鸟兽,纹路繁复精美。
赵宸一身玄衣墨色大氅,脸色苍白如纸,凤眸中有着细密的血丝,气势却是不减,巍然而立。
韩钧眼中酒意淡了许多,走进大厅冷声道,“本公没去寻太子讨要说法,太子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赵宸眼中森沉,他看着赵承渊道,“七皇叔和昭平定亲,孤是来贺喜的。”
他说话气息虚浮,中气明显不足,努力维持着声音平稳。
赵承渊淡声道,“太子的内伤,看起来比昨日重了。
虽说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一般,却也不至于让你病情加重才对。
贺喜不必急于一时,腊月二十八是本王与昭平大喜的日子,太子还是先养好伤,到时也好陪本王来接亲。”
“腊月二十八。”
赵宸缓缓重复了一遍,“婚期都定好了,那孤更该来这一趟了,不能少了礼数。”
赵承渊盯着地上那个旧箱笼,面沉如水,“太子贺喜,为何用的是黑漆箱笼?”
赵宸微笑道,“这箱笼皇叔不认得,定国公应是认得吧?”
韩钧原本对那箱笼并未在意,此时再仔细看去,脸色便沉了下来。
“南楚之物。”
“定国公好眼力,也好记性。
这箱笼来自南楚皇室,南楚崇尚黑色,黑色描金尊贵又吉祥。
其中最爱描绘凤凰,凤凰乃南楚国之图腾,是他们的保护神。”
赵宸抬手示意,卫霄将箱笼打开,里面是一件盘旋飞舞的玉雕凤凰,姿态高贵矜骄,羽毛绚丽,美之大也。
“定国公灭了南楚之后,从皇室里搬运了无数宝物回来,其中就有这只玉凤凰,不知定国公还不记不记得它。
它原本是摆在皇祖母的寝殿,孤小时候第一眼就看中了它,皇祖母便将它赏给了孤。
如今昭平出嫁,给她做贺礼,最合适不过。”
韩钧额头青筋隐隐,冷声道,“本公记得太后娘娘当初说过,这凤凰是要留着给皇后的,定国公府实当不起。
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说着话,便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赵宸微笑,“不着急,孤还没听皇叔说话呢。
这贺礼,皇叔可还满意?”
赵承渊神色清冷,弯腰将箱笼盖上,淡淡道,“岳丈大人说的对,这是凤凰,定国公府收下不妥。
太子这身子怕是要撑不住了,趁着还没失态,便回府吧。”
赵宸目光幽森,紧紧盯着他许久,眼中是化不开的冰霜,“还请定国公回避一下,孤有话要与七皇叔说。”
韩钧与侍卫们退出去后,赵承渊淡看了叶常和罗平一眼,两人也都退了出去,将大厅外所有的人都请走,远远地守着。
外书房里只剩赵承渊和赵宸二人。
赵承渊寻了把椅子坐下,“太子有什么话便说吧。”
赵宸坐到了他旁边,与他隔着一个矮几,目光森然,“皇叔向来心有成算,凡事在做之前早就做好了万般准备。
持剑杀进镇国公府这场痴情戏码,皇叔骗的过旁人,却骗不过孤。
你从拔剑的那一刻,想的便是将自己逼上绝路,逼定国公和昭平就范同意这门亲事吧?”
赵承渊淡声道,“本王在拔剑的那一刻,想的是昭平不能出事。
人活着,可算计人心,可算计天下人,终究还是得有真情才行。”
赵宸呵呵冷笑,“皇叔即便有真情,又有几分?
一分还是十分?
皇叔求娶昭平,是因为心胸博大,还是有别的目的?”
赵承渊淡淡道,“太子就没想过,本王是因为心悦昭平?”
赵宸冷笑,“皇叔瞒得过定国公,却瞒不过孤。
你们一个装作什么都不知,一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偏要成就这段姻缘。
皇叔觉得,若是有一日真相大白,昭平可承受的了?”
赵承渊神色不动,“太子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赵宸冷笑,“皇叔还是不够坦承。
你没有对孤赶尽杀绝,向父皇指认于孤,不就是怕孤被逼上绝路孤注一掷,道出你的秘密吗?
那场刺杀为何是设计在定国公进城后,真正的意图只有皇叔你看明白了,你却又将父皇的注意力引导向了别处,甚至嫁祸给了永平侯。
孤守着这份默契,替你守着这个秘密。
可是七皇叔,你不该娶昭平。”
赵承渊倒了杯冷茶,淡声道,“既然知道是默契,那就守好了。
本王娶昭平,也轮不到太子一个晚辈说该不该。”
赵宸哈哈狂笑,嘴角渗着血,蜿蜒流淌到衣襟上。
“轮不到孤?
是!
孤没有资格!
全天下,孤最没资格对昭平的亲事说三道四!
可孤能为昭平做的,皇叔未必能做得到!”
他目光犹如鹰隼,狠狠盯着赵承渊,“这全天下,最没资格娶昭平的便是七皇叔你!
你当初为何拒了父皇的赐婚,如今为何又肯娶了?
皇叔心如千年寒冰,冷静到冷血的一个人,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怎么可能心无芥蒂?
相识不过四月,昭平当真可以让你放下一切心无芥蒂?”
赵承渊将凉茶缓缓饮了,沉眸看着近乎疯狂的赵宸,“相识不过四月,太子如此炽热的感情又是从何而来?”
赵宸身子沉重靠在椅子上,拿帕子擦着嘴里涌动的鲜血,固守着那份属于他和昭平的秘密,“孤和昭平的感情,皇叔永远不会知道。
孤不会容许昭平再受一丝伤害,不管那人是谁,哪怕是父皇,也不行。”
他手里握着被血浸湿的帕子,句句沉重如重锤匝地,“皇叔若是一意孤行,孤哪怕拼上这储君之位,拼上这条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赵承渊脸色冷了下来,凤眸暗如深渊,“太子与昭平,相识于何时?”
赵宸脸色已经苍白得厉害,双手努力撑着椅子,维持着他的强势,“皇叔不必问了。
昭平不会说,孤自然也不会说。”
赵承渊审视着他,“太子这样子,倒似是多年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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