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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危难时,生而无畏(1/2)

忘忧没有回应沈熹年的揶揄,而是皱眉审视着他,继续问:“那人来就是告诉你这些?”

沈熹年摇头说:“不,主要是传天子圣谕,让我即刻回京。”

“那你要回去了?”

“我不回去。”沈熹年摇了摇头。

“你这是抗旨不尊。”

“我跟来的人说了,明天就回。”

“那你还是要回去了。”

“回是要回,但不是明天。

我把你送到扬州就回,到时候快马加鞭地赶路也晚不了几天。”

“我不想去扬州。”

“你必须去,这是你哥的安排——长兄如父,你不能违抗。”

“我哥也参与了这事儿?”忘忧惊讶地问。

沈熹年挑了挑浓重的剑眉,反问:“怎么,你猜认了义母,就把我这个兄长丢脑后了?”

“我……”忘忧无奈的瞪了沈熹年一眼,赌气别过头去。

“好了!

都跟你说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你还这么忧心忡忡的做什么?

起来,陪我出去喝酒。”沈熹年说着,伸手抓着忘忧的手腕把她拉出了船舱。

此时日影西斜,微云舒卷,霞光彩袖一样在天边轻拂。

看身边,鸦啼树梢,柳摇金辉。

暮风吹皱了水面,荡漾起金子般粼粼的碎光。

忘忧在船舱里闷了几天,一出来便被这微凉的风给冲了一下,竟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船夫买了一只卤鸭来,还有一块酱肉,船夫娘子又做了两个素菜并一大盅莼菜羹,随随便便的摆满了木方桌。

“二位贵人,快来吃饭喽!”船夫拿出两个白瓷酒盅放在桌上,招呼着沈熹年和忘忧。

二人至饭桌前,相对而坐。

沈熹年递给忘忧一杯酒,说:“把那些烦心的事情都放下,好好地吃这顿饭。

别辜负了船夫大哥辛苦跑这一趟,还有船夫娘子做的羹汤。”

忘忧朝着船夫夫妇欠了欠身表示感谢,然后端起酒杯来跟沈熹年碰了一下,一口把酒喝下去,忍受着喉间的辛辣,皱眉说:“送我去江宁吧。”

“不行。”沈熹年一口回绝。

“如果我去江宁,你回京之后可以跟陛下说是我执意要离京,逼你把我带出来的。

这样我不但能帮到哥哥,还能帮到你。

而且看在我为了疫情进献一份力量的份上,想必也不会怪罪。

这样一举三得的办法,为何不用?”

沈熹年把空了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沉声说:“因为我不能为了自己脱罪就把你送到瘟疫横行的地方去。

你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

“你这话好没道理。

谁的命不是命呢?

你我的命重要,我哥哥的命和青茵姐姐的命就不重要吗?

大灾当前,谁不是无辜的受害者?”

“你这话说的没有错,但我不能那么做。”

“也好。

等你把我送到扬州回京之后,我自己去江宁。”

“你疯了!”沈熹年生气地把筷子拍在桌上,“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就等于去送死!”

“你这话说得有些瞧不起人了。

我懂医术,怎么就是去送死呢?”

“大灾之后不但有疫情,还有亡命之徒纠结在一起,形成流寇之乱!

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怕还没到江宁,就被流寇捉去炖汤喝了!”

“我可以用迷香对付他们,或者不致命的毒药也行。

祖母说过,有一技之长傍身的人是不用怕的。

总之,你不送我去江宁,我有的是法子自己去。”忘忧固执地说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想做的事情一定回去做,你是拦不住我的。”

沈熹年只觉得一口气窝在胸口,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或者,一会儿你睡着了,我给你下一点迷药,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明天你醒来之后自己回京,我去江宁。”

“闭嘴!”沈熹年生气地喝道。

忘忧笑了笑,拿起酒壶来给二人都斟满了酒杯。

沈熹年气鼓鼓的喝了一杯酒,生气地抱怨:“你总是这样!

从小到大都会这样逼我!”

“是啊,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吧,就算彼此熟悉的犹如一个人,还是能够一下子抓住对方的软肋,偏偏你就没办法挣脱。”忘忧调皮的挑了挑眉梢,眼神里压着小小的得意。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沈熹年自己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又饮下。

“所以呢?”忘忧等着想要的答案。

“我得好好想想再说。”沈熹年说着,起身离开座位,往船尾去了。

忘忧也不逼他,独自一人慢慢的吃东西。

这是她几天来想出来的唯一折中的办法——沈熹年把自己从京城劫走,一定会触怒赵祯。

他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可是个子高的人真的会出来替他挡灾吗?

只怕到时候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就不错了。

而且以赵祯的脾气,就算贤王或者吴王愿意站出来承担此事,他也不会放过沈熹年。

而且,到了扬州田庄里,她就真的算是销声匿迹了。

赵祯想要找到她,只怕要花费许多的心思。

可若是去了江宁灾区,只要自己有所作为,为朝廷分忧,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京城。

他很快就能知道自己安好。

如此,所有的人都可以有台阶下,这件事情也会有一个圆满的了局。

忘忧吃饱喝足,侧身靠在小方桌上看着暮色中的江面。

奔走了一天的太阳似乎也疲倦了,终于侧卧与远山疏影之间,慈祥的余光最后一次抚照着天地万物,似乎希望这世间的一切都能借着这一缕暖橘色的问候,换一枕幽梦,在夜晚的臂弯里酣眠。

这样的情景曾经是寻常,而如今却让忘忧倍觉感慨。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磨难,天灾,亦或人祸,像是尖锐的砂砾一样反反复复的磨炼着脆弱的心灵,让人要么变得锋利无敌,要么化为粉末灰尘。

沈熹年终于回来,在忘忧身边坐了下来。

月光溶在水里,映着她干净俏丽的面容。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江风,这样安闲的时刻,良辰美景就在眼前,心爱的姑娘就在身侧,若不提及心中之事,便真的是岁月静好。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沈熹年平静地问。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忘忧侧脸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大了,不但身形拔高了许多,连眉目也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少年时青涩的模样。

这样的沈熹年坐在身边,让忘忧觉得心安。

“可是,把你送到那样的地方去,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熹年,疫病没那么可怕。

我是医家的女儿,岂有见着疫病就躲的道理?”

“天下那么多医家,也不差你这样一个弱女子。”沈熹年叹道。

忘忧轻笑嗔道:“你这是瞧不起我?”

“我不愿让你以身犯险。

你长这么大,受的苦难够多了,我只想你无忧无虑的活着,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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