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处处前程(3)(1/2)
谢长晏沉思片刻,一笑道:“我找他确实难于登天,但他找我很容易。”
“你要引他来?
怎么引?”
谢长晏眨了眨眼睛。
她先是跑遍了镇上的车行,终于在一家店内找到了想要的车辆。
车厢长近一丈,宽达五尺,异常巨大。
不过久未护理,脏得不成样子,还有好几处发霉了。
“这辆车本是去年一位客人订的,说是装棺材用。
交了定金后一直没来取,我们催了好久,最后人说不要了,如今一直堆杂物用。”
谢长晏将车厢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沉吟道:“我要改一改。”
“没问题。
刘师傅你来,客人要改车。”店家叫了一个老木匠过来。
谢长晏对他说出了要求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怎么?
不行?”谢长晏问。
“行倒是行,但……之前没人这么改啊。”老木匠显得十分为难。
谢长晏抿唇一笑:“现在有了。”
老木匠招呼着几个徒弟在谢长晏的指点下开始改装马车。
虽然为了追求速度,做得很是粗糙,但勉强达到了要求。
车身被重新上漆,加了瓦顶,变成了一间小小的屋子。
屋子分前后两部分,前面矮几软榻,用以会客休憩;后面折叠屏风一拉,就是卧榻,二人同寝还有富余。
卧榻下方全是一格格抽屉,拉开木板,可放各种杂物。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衣柜、妆台、茶海、棋盘等摆件全都用钉子固定在车上,还准备了脸盆马桶。
独居匠心的是车顶架了个大桶,用于蓄水,有管子直通车内,落在脸盆上方。
如此一来,便是行车中都可以接水洗漱。
除此之外,马车后壁装了三排箭支,按动机关,可阻挡后方来袭。
箭支清空后补齐,可重复使用。
车毂则装上了三尺利刃,平日缩于轮内,需要时按下,可用于陷阵冲锋。
这是一辆集战车和房车于一体的新式马车。
起码,对刘师傅来说,做了四十年木匠,还是头回打造这么奇特的。
更令他惊奇的是谢长晏,这么大点小丫头,对马车的结构竟懂得比他还多。
“请问……您定制这样的车,是做什么用呢?”刘师傅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然后便见那个奇怪的小姑娘,慧黠一笑:“以车代房,四处走走看看,顺便吸引某个人的关注。”
这么招风的马车,肯定会传到公输蛙的耳朵里的。
他能忍住不来看一看吗?
对此,谢长晏极有把握。
但她没把握的是……此车造价不菲,店家肯不肯给她优惠。
她鼓足勇气敲响了车行老板的房门,谈了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被两名伙计架着手臂丢了出来。
“没钱你还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车行老板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可以将此车的图纸送你,你照着打造,必能开辟新客,财源广进。”
“呸!
除了你这种疯子还有谁会要这种马车?
滚滚滚!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尽耽误我们的时间!”
谢长晏急声道:“那现在这辆车怎么办?”
“什么时候凑够钱什么时候来赎!
滚吧!”
谢长晏被丢出了车行大门。
刘师傅远远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
车没卖掉,他也拿不到属于他的那份工钱,这些天等于做了白工。
谢长晏对他感到很抱歉。
在此之前,她并不觉得钱是问题。
谢家节俭,母亲又有俸禄,衣食还算无忧。
到得京后,一切支出都走宫廷账目,钱财更像是身外之物。
此番离京,马车是陛下准备的,客栈是陛下付账的,因此,直到此刻才发现娘亲和自己加起来,身上也不过二两金。
二两金想要搭船回隐洲,堪堪够用。
想买这样一辆马车,却是远远不够。
因此,付了一两金的定金后,谢长晏就开始愁。
愁啊愁的,就愁到了现在:车都弄出来了,却无余钱结账。
“甘罗智辩救祖父,冯谖弹剑得鱼车。
怎么到我这儿,好口才都不起作用呢?”她连天子的圣旨都辩论说服过,却说服不了一个车行老板减免十两金。
谢长晏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起身拍拍衣服,决定先回客栈去。
没有钱等于没有车。
没有车等于没有公输蛙。
没有公输蛙等于没有未来的一切。
愁啊……
谢长晏边走边琢磨着怎样才能生钱,忍不住又自嘲,若五伯伯知道自己变成一个满脑子都是阿堵物的俗人,不知会是何表情。
不过,她已经不用当皇后了,恐怕五伯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刚进客栈,还没到院子,就听那边传来喧哗声。
谢长晏心中“咯噔”了一下,以为娘亲出了什么事,当即冲过去。
只见院门口围了好多人,正在啧啧称赞。
“开了开了!
三朵呢!”
“真活了嘿!
有生之年竟能在渭陵看到梅花,吉兆啊!”
一人不满道:“梅通霉,哪里吉兆了?”话未说完,便被其他人打了出去。
谢长晏挤开人群走进去,就见郑氏跟客栈掌柜在说些什么,掌柜一转眼看到她,当即满脸堆笑地跑过来,鞠了一大躬。
谢长晏连忙避让:“掌柜何须如此大礼?”
“要得要得!
我这棵梅树,全赖客官您的妙手才能活下来,还开了花!
您可是我的贵人啊!”
谢长晏走到树前,果然,原本被修剪得光秃秃的树干上,不屈不挠地长出了几根细枝,其中一根上还结了三朵花苞,虽然又淡又小,却呈现出勃勃生机来。
谢长晏的眼眶不知怎的红了起来。
再看客栈掌柜,也是双眼赤红:“您有所不知,我那夭折的女儿就叫梅儿,她临终前的心愿就是看一眼梅花。
于是我耗费巨资从南境运来,种在阳光最充足的这个院子里,可种一棵死一棵,如今已有八个年头了……她若还活着,就跟您一般大……”
不甘心之人,不甘心之举,终究是创造了奇迹。
谢长晏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那三朵花苞,唇角扬了起来。
夜间,灯下,谢长晏正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画运河舆图时,郑氏走过来,将一个袋子轻轻地放在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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