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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磨剑 (四)(1/2)

第一章磨剑(四)

“我怎么没看出你命苦来?

!”李铁拐最受不了宁采臣动不动就自怨自艾,皱紧了眉头数落。

“不就是落了草么?

总比跑不出来被人杀了强。

况且整个绿林道上,眼下有谁不知道你宁二当家?

!”

“那又怎样?

你自己还不是做梦都想着金盆洗手?”二当家宁采臣看了他一眼,继续苦笑着摇头。

“如果有的选,谁愿意给山大王当儿子?

!”

五当家李铁拐顿时被问愣住了,咬着嘴唇半晌无言以对。

江湖是条不归路,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当山贼?

哪怕名头再响亮,在同行眼里再八面威风,养一个儿子去了山外,依旧是个贼娃子。

子子孙孙都上不了正经台盘!

如此想来,宁采臣不肯收小肥做干儿子,理由就很清楚了。

并非是怕他自己命苦,而是不想让小肥背上一个山大王之子的恶名。

那孩子长得就不像个山贼,又生得一幅好心肠。

理应有更大的出息,而不是像老一辈们,背负着罪恶直到死亡。

可如今兵荒马乱,不当山贼哪里有什么正经活路?

就连各地节度使,也不过是实力稍大一些的贼头罢了!

与占山为王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我听说江南大唐那边又开了科举!”仿佛猜到了李铁拐心中的疑问,宁采臣将目光从宁彦章身上收回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李氏父子折节下士,很多江北去的人,都被委以重任。

如果小肥有个清白的家世......”

江南大唐,是对南方李氏所建政权的尊称。

自打九年前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国号为唐之后,经过两代人的励精图治,其国土已经从吴地一隅扩张到了荆楚和岭南。

比大晋全盛之时都不逊多让。

而其在民生方面,也远远超过了北方的大晋。

虽然还没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至少已经日渐远离了战乱。

手握重兵的武夫们也不敢像北方这样为所欲为。

(注1)

“那你可是有的累了!”李铁拐没想到宁采臣为小肥打算得如此长远,又愣了愣,撇着嘴摇头。

培养一个脑袋被打傻了的人去江南大唐考科举,在他看来比教野猪上树还不现实。

与其有那份精力,还不如仔细谋划一下,当吴老大带着卖人头的钱回来之后,大伙如何走得利落些,以免被赵延寿的爪牙尾随追杀!

然而这些心里话,他却不会跟宁采臣多说。

双方原本不属于一个山寨,去年夏天因缘际会,才一起在瓦岗山上的白马寺内搭起了伙。

而在未来,彼此之间的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为妙。

毕竟带着那么大一笔钱去买田产隐居,身边知道彼此根底的人越少越好。

二当家宁采臣,同样也没指望李铁拐会支持自己。

他原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因为家园被战火所毁,不得已才落草为寇。

从此少年时的很多理想,都彻底成了梦幻泡影。

而这几个月从小肥的身上,他总是能看到少年时的自己。

所以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倾囊相授,让后者代替自己,去补全那些当年的遗憾。

本着琢玉从细的念头,从这一刻起,他对宁彦章的教导更加认真。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还不行就三遍,四遍,乃至八九十遍。

反正最近外边风紧,大伙不可能冒着被赵延寿盯上的危险出山去“做买卖”。

与其闲着骨头发痒,不如把精力全放在小肥身上。

如此一来,宁彦章的日子就愈发“艰苦”了。

《千字文》刚刚背熟,就又被硬塞了一本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诗三百》。

《诗三百》才刚刚背熟了开头两篇,转眼晨课时又多了一卷残破不堪的《尚书》。

要不是因为外边兵荒马乱,市井凋零。

弄不好连《论语》和《孟子》,也会被宁二叔直接拿来给他当教材。

(注2)

好在大大当家吴若甫回来的还算及时。

要不然,宁彦章非得被逼着“头悬梁、锥刺骨”不可。

而大当家回来的第一天,就宣告了他的“求学生涯”正式结束。

瓦岗寨接了一笔大买卖,如果做得顺利,所有人都不再是山贼,都有可能像传说中的程咬金和徐茂功那样,彻底改换门庭,甚至名标凌烟。

“汉王已举义师,誓要驱逐契丹回塞外。

我等先前所得财帛,实际上全为汉王所出。

负责此事者乃汉王臂膀,六军都虞侯常公。

吴某此番出山交易,蒙故友引荐,专程去拜会了常公,彼此相谈甚欢。”大当家吴若甫将山寨的核心人物召集到一起后,连口多余的气儿都没喘,就非常兴奋地宣布。

(注3)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他的故友韩朴,即二十几天前宁彦章曾经见到过的韩叔,以及韩朴之子韩重赟,一个肩宽背阔,沉稳厚重的少年。

后者跟宁彦章年龄差不多大,因此很快就偷偷凑了过来,一起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

宁彦章丢失了大半儿记忆,根本不知道吴若甫嘴里的汉王是哪个。

更不知道六军都虞侯是多大的官儿,见上一面竟然就能让大当家感到如此荣幸。

至于吴若甫随后所说的一些话,如“一旦此行事成,则阖寨上下皆可纳入汉王帐下,粮饷与近卫亲军等同....”之类云云,也是听得满头雾水,因此看到韩姓少年跑来跟自己说话,注意力立刻就开了小差儿。

侧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爹,令尊是当大官的?

这回特地过来招安我们?”

韩重赟大半个月前跟宁彦章见过面儿,知道他脑袋被人用铁锏砸过。

故而也不恼怒他出言无状,笑了笑,用同样低声音的回应,“不过是个骑将罢了,算不上多大!

但是义父,就是他们口里的常公,乃是追随汉王二十几年的心腹老人,所以他答应的事情,汉王肯定会认账,绝对不会让你们空欢喜一场!”

“我们为什么要欢喜?

就为了能替你义父,还有那个汉王卖命么?

你怎么知道他最后一定能赢?

况且打仗又不是从来不死人?

!”不满意韩重赟说话时流露出来的傲慢,宁彦章的眉毛微微一跳,质问的话连串而出。

整天对着李铁拐那张尖刻的嘴巴,他在不知不觉中,也大受影响。

说出来的话,根本没给对方留半分情面。

把个韩重赟问得,顿时脸色发红,额头发湿。

咬着牙喘了好几大口粗气,才本着不跟傻小子一般见识想头,缓缓解释道:“汉王为了这一天,准备多时,自然稳操胜券。

你又不是不清楚,契丹人光是在最近几个月,就被割走了多少脑袋?

那契丹蛮王耶律德光帐下撑死了只有十万战兵,即便汉王一时半会儿打不垮他,继续花钱请豪杰们去割脑袋,早晚也得把十万契丹狗全给都割成无头野鬼!”

“你是说,花钱买脑袋的是,是你们家那个汉王?”宁彦章这会儿才恍然大悟,瞪圆了眼睛说道。

被他傻乎乎的模样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韩重赟跺了下脚,无可奈何地补充,“当然是汉王出的钱,否则,哪个大户能舍得如此大的手笔?



喂,你刚才到底听没听吴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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