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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按绿竹以往的脾气,谁要敢这么拿手指着自己叫自己滚,哪怕是不能跟对方闹翻脸,她也非得呛上几句让这人不舒服才好。

可这会儿见到赵虎和李维柱受了罚,仍还站出来为她讲情,心里感动,便也不跟郑管事计较了。

要计较也得找那个告密的人计较去。

她眼珠一转,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抬起头来时,泪水顿时溢满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看得郑管事和赵虎等人顿时一愣。

她倔强地眨巴眨巴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哽咽地道:“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是我求两位大哥给我们留菜的,他们只是看我可怜才留了几口冬瓜。

郑管事,我现在马上就走。

不过,您能不能别罚两位大哥的月钱?”

绿竹本来就长得十分可爱,她这么一装可怜,还是一种脆弱里带着倔强,李维柱和赵虎顿时受不了了,便是连一直呆在旁边不敢说话的几个小女孩儿也心生内疚,纷纷上前求情,说她们也有错,要罚一起罚。

“行了行了,绿竹你赶紧走吧。

月钱就不罚了。”郑管事脸色有些绷不住,狼狈地扔下一句话,就匆匆而逃。

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一会儿,会有个叫孙月霞的女孩儿过来干活,赵虎你给我管好了。”

“我就知道这事是孙月霞干的。

除了她,没有谁这么卑鄙。”柳儿还没等郑管事走远,就愤愤地道。

绿竹却没时间跟她一起泄愤,一把抓住赵虎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拉:“赵大哥。

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赵虎顺从地跟着她走到厨房旁边。

如果说原来只是看这小姑娘可怜而想帮她,那么现在,赵虎已经在心里把绿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了——不是谁都能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站出来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的。

再说,刚才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现在还让赵虎心里温柔成一滩水呢,这总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孙月霞来。

你也别太针对她。

为了她跟郑管事对着干。

得罪了郑管事,不值得。”绿竹叮嘱道。

然后又问:“晚餐是吃黄瓜吧?”

赵虎被她这跳跃性思维弄得一怔,好半天才点头应道:“是啊。”

“你跟李维柱大哥今天就试试那花生的做法吧。

然后把做好的多给孙月霞尝尝。”绿竹眨了一下眼。

“什么意思?”赵虎更是莫名其妙。

那样的人,不冷落她、为难她,自己已算是厚道的了,还让她吃好吃的?

“你听我的就没错了。”绿竹笑嘻嘻地道。

“记住啊,你们别多吃花生。

还有。

刚才我对你说的话,别跟别人说。”

说完,也不等赵虎再说话,走过去对李维柱和柳儿她们挥了一下手。

“我走了。”便向门外跑了出去。

她已经看到院门外探头探脑的孙月霞了。

孙月霞这样子,大概是想等自己离开了再进来,以免发生冲突。

不过绿竹今天受了她两场气。

可不想再这么憋下去了。

被一个小姑娘欺到头上来,受这样的气。

实在不是她绿竹的风格。

再说,这几天被折腾了几回,绿竹也算是想明白了。

要想先沉静下来,以静制动,好好观察这个山庄和傅衡的意图,再根据情况规划自己的未来,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看这样子,傅衡根本就不想让她有这样的机会。

今天的事,估计有一大半都是傅衡挑起来的。

否则以郑管事的精明,岂会受孙月霞这种无知小女孩儿的挑拔,让她的小伎俩得逞?

而这几天,傅衡有意搅起一团团浑水,虽然试探了她与这些小姑娘的性情与机敏,又何尝不暴露了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他在山里建了这么一个山庄,又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训练这些孩子,他的所图自然不小。

又是练武功,又是学识字、规矩,他想让这些女孩儿去干嘛?

看他那通身的气派,估计也是个王爷之类的角气吧?

真要是个王爷,那他的图谋也就不难猜出来了,无非是老套的谋权篡位,或是掌控政局。

而运用渗透的方式,把这些小姑娘送给他的同盟或政敌家里当丫头或小妾,把那些男孩子送去给他们当小厮或厨子,施加影响、获取情报,绝对是一个轻松而有效的办法。

想明白这些,她便很清楚。

在自己的生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时,想要摆脱傅衡的控制,不成为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何其难也!

所以,退而求其次,学习厨艺,当一名不用以色事人的厨娘,便是她保全自己的唯一办法,至于做了厨娘之后怎么样,却是以后的事,以后再作打算就好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她要做的,就是争取到学厨艺的机会。

既然厨艺班不招女生,但如果她考评第一,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她是不是就有筹码去跟傅衡谈条件了呢?

顺着一颗出色的棋子的意愿去利用她,而不是反着来,这个道理,聪明如傅衡,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今天这事,她是不能选择息事宁人的。

被人欺到头上而选择息事宁人,那是无能的表现。

但如果她跟孙月霞当面锣对面鼓地闹将起来,无论事情谁对谁错,她也会落得一个与人不能和睦相处的名声,在考评上就会让人抓住把柄。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傻事,她才不会干呢。

既不能息事宁人,也不能跟孙月霞宣战,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玩阴的!

玩阴招,嘿嘿,本姑娘在行啊!

现在,她都已经开始同情孙月霞了。

你说你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这么惹是生非。

让傅衡那小狐狸一面当成枪使,一面树成靶子,何必呢?

啧啧……

孙月霞见绿竹走出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迅速将身子藏到了堆放柴草的屋子后面。

绿竹直直地往院门方向走去,到了院门口,正当孙月霞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她忽然拐了个弯。

从背后包抄,绕到孙月霞后面,伸手拍了她一下。

孙月霞正伸头出去看她是不是出院门了呢。

忽然背后被袭,惊得差点叫出来。

她定睛看清楚是绿竹,心里一阵慌张,面上却露出一个笑容。

娇嗔道:“绿竹,你干什么呀?

吓死人了。”

绿竹没有作声。

只阴沉着脸。

用一种阴寒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孙月霞,眼睛一眨也不眨。

孙月霞脸上的笑容挂不住,僵了一会儿。

便沉了下去,换上一副慌张的表情。

她本就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又长在深山。

深山里的婆娘、汉子都是泼辣、彪悍的,一个不满张嘴就骂。

动手就打,直来直去,哪里见过这样阴沉可怕的目光?

加上又做了亏心事,本就有些心虚,再被绿竹这么一瞧,只觉背脊发凉,汗毛根根竖起。

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想干什么?”

“想做什么?”看得她想要逃跑了,绿竹才呲了一下白牙,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孙月霞,我以前不跟你计较,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就是一笨蛋,一跳梁小丑,一个光长皮囊不长脑子的蠢货,不值得我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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