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孟三生没来由地长长叹了口气，用一种装出来的欢快语气接着说，“照这个节奏，小叔叔三五天时间内，估计能搞定地狱之车，杀入圣罚日基地，搞来传说中的圣佑孢子抑制剂。

接下来，咱们叔侄两个都可以过上好日子，好日子……就要来了。”

昏睡中孟蝶毫无知觉，只是眼睛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她的表情平静安详，如沉睡的花朵。

“你真是傻……这么高难度的活儿，明明没本事，还要去接，接下来干不成，还要寻死，烧不烧心啊？”孟三生双手抵住额头，指头狠狠戳进肉皮，“和你打了这么久的dota，就从来没有过默契。

你怎么就不来找我啊？

不是说好，共同进退，彼此照应吗？

你失个什么踪，做个什么觉醒者。

不知道这个地球，没了你，照样转吗？”

孟三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咱俩最后的聊天，你还记不记得我教你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啊？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其实仔细想想，这歌里唱了啥？

什么都没有，没有生离死别，没有爱得死去活来，没有啥热血沸腾，惊心动魄，就是一堆小孩，划着小船，唱着小歌，吹着小风。

巴巴的再怎么算，你都才十四岁，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什么担忧都没有，傻不拉叽就一辈子，多好？”

他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无比，话似乎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用手按住嘴，身子不停地摇着，仿佛在坐摇椅。

屋子里寂静异常。

躲在门外偷听的妖棠和华眉对望一眼，忽然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悲伤。

“呜……”屋子里传来孟三生压抑而低沉的哭声。

听到他的哭声，华眉和妖棠都感到眼皮如铅皮一般沉重，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脸颊。

她们飞快地扭过头去，用手掌按住眼睛。

“……我想过很久了。

做了觉醒者之后，对将来还有什么念想。”孟三生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孟蝶的手，“我不想要封印什么末世，也不想做救世主。

我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对，这就是我的念想。

我要给你一个世界，一个你可以在里头无忧无虑活着的世界！”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梦到你站在一间被槐树环绕的音乐教室里，身子前竖着麦克风。

在你身边，是大哥大嫂在为你弹吉他伴奏。

窗户外头，下着小雨，屋子里都是槐花香。

你闭着眼睛啪啪在大腿边打着拍子，特沉醉的样子，一点一点将脸凑到麦克风上。

那首是啥歌来着，光听前奏还真听不出来。

就在你张嘴要唱的时候，我醒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世界。

没有末世，没有觉醒者，没有圣徒，没有使徒，父母双全，无忧无虑。

在你的世界只有你和你的音乐。

我要你在里头活到天荒地老……”孟三生声音一点点沉寂下来。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片刻之后，门后传来他的脚步声。

妖棠和华眉捂住嘴，飞快地跑走，仿佛两个做了坏事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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