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皓天在客厅听见哗哗的水声，以为赵琳在洗漱。

过了一会儿，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钟皓天站在房间门口故作镇静地问：“赵琳，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有水声。

钟皓天焦急说：“赵琳，你不回答我，我就进来啦！”

毫无应答，钟皓天一把推开了房间门，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

卫生间里亮着灯，水汽氤氲。

钟皓天用力拍浴室门，狂吼：“赵琳！

赵琳！”

钟皓天侧耳贴着门，除了丝丝的流水声，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钟皓天也管不了那么多，赵琳的性命更重要。

他一把拧上卫生间的门把手，打不开，又试着反拧，还是打不开，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妈的！”钟皓天骂了句脏话。

他抬起脚，狠命踹门。

门慢慢的有了松动，踹到第三下，门忽的就开了。

他一把抓住门边，他害怕门弹出去伤到赵琳。

浴室里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钟皓天伸出胳膊摸索着把花洒关掉，鞋尖触到一具柔软的身体。

水关了，门大开着，雾气散的很快。

朦朦胧胧中，只见赵琳面向墙蜷曲着歪倒在瓷砖地上，**的黑紫色卷发，分散着粘在她瓷白紧致的后背和瘦削的肩膀上，脸颊上也贴着一缕缕的头发。

钟皓天的鞋碰到的是赵琳的背。

钟皓天一把扯下储物架上的大浴巾，把赵琳包得严严实实的，抱到了床上。

钟皓天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把她脸上的几缕头发拈到一边，伸手掐她的人中，又用凉水拍拍她的头：“赵琳，赵琳，醒醒！”

赵琳悠悠醒转，一睁眼，就对上钟皓天焦急万分的眼神，有气无力地说：“怎么了？”

“怎么了！

你有洁癖啊！

你都虚弱成这样，还能洗澡被热气熏蒸吗！”钟皓天见赵琳醒过来，心又放回肚子里去了。

开始毫不客气地训斥她。

赵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赤身**裹着浴巾躺在钟皓天的怀里，这个姿势过于暧昧惹火了。

她用手抓着浴巾边缘，裹紧了，往旁边蹭了蹭，钻到早上还没折起来的被子里去了。

钟皓天看见赵琳像个大虫子似的，一点一点地在床上蠕动。

心里暗笑，这傻女人，你哪寸肌肤，我之前没看过摸过吻过？

“过来！

你这头上全是沫子！”钟皓天嘴上口气不软，心里却是早已化了。

赵琳只当没听见，兀自埋在被子里当鸵鸟。

上次喝醉，和这男人稀里糊涂睡了，这次晕倒，又被他看了。

赵琳难为情。

“我先出去，你把睡衣穿上，我待会儿进来，帮你把头发洗干净吹干，不然，湿头发会让你头痛的。

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一到，我就直接进来！”钟皓天语带威胁地说。

要是苦口婆心和这女人讲道理，估计说一夜，捂干了头发，她也不会搭理人的。

钟皓天真的出去了。

赵琳听到关门声，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她在被子里捂着，缺氧闷的慌。

赵琳身上的水早被大浴巾吸干了，赵琳用浴巾把头发擦擦。

刚穿上睡衣，钟皓天就进来了，连门都没敲，可见他是说话算话的。

“躺下！”钟皓天在浴室接了一大盆水放在床边，示意赵琳仰躺着，把一头秀发垂在床边。

看着板着脸的钟皓天，赵琳也不做声，只是依他的话，乖乖地躺下了。

赵琳的头发已经用洗发水洗过来，只要清洗干净就行了。

钟皓天第一次给别人洗头，还是个女的，而且这女人是他倾心多年的对象。

他轻轻兜起赵琳海藻般的卷发，用毛巾沾了水，一遍遍从发根洗到发梢。

换了三遍水，头发终于洗干净了。

钟皓天用干毛巾把赵琳湿漉漉的头发擦了半干，扶她起来坐着，又把床边的水渍拖干净了。

他找出吹风机，站在床边，面对面，动作笨拙地给赵琳吹头发。

暖暖的风，把又柔又软的发丝吹得乱飞。

飞到钟皓天胳膊手上，痒痒的。

他心里，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是天长地久。

风吹得赵琳眼睛都闭了起来，这样温柔恬淡的时光，恍惚的令她贪念。

锦上花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大到设计方案定夺，小到职工情绪安抚，她有操不完的心。

外面还有很多宵小惦记她的美貌，更多凉薄的人等着看她倒下的笑话。

张晨走了，把爱情也带走了，她独自蹉跎了十年岁月。

活到如今，她过得每一天都是身披铠甲，如履薄冰。

现在有这么一种短暂的，仿佛昙花一现的依靠，哪怕是假的，虚的，都让此时身体和心理都脆弱到极点的赵琳，想上前靠一靠，歇一歇。

赵琳突然伸出双臂环上钟皓天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肚子上，喃喃地说一句：“我好累啊，借我靠一下。”

钟皓天身体一僵，心里热烘烘的。

他知道，此时的赵琳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一点点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手上的吹风机没敢停，他极聪明，自学成才，已经摸索出怎么才能把赵琳满头的卷发，吹出自然优美的弧度来。

头发干了，钟皓天关掉了吹风机。

把吹风机丢在床上，干燥温暖的大手自上而下顺着赵琳的背，像哄一个孩子说：“好了，好了，乖，我们赶快去看医生吧。”

钟皓天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

赵琳的眼泪抹在钟皓天的衣服上，闷闷的应了一声：“好。”

“你回去换身衣服吧。”赵琳看钟皓天的衣服已经被她弄得皱巴巴的，还湿了一块，裤腿上因为帮她洗头发也潮了一片。

“好啊，我换好衣服，在外面等，陪你一起去医院。”赵琳那一点点失控的小情绪已经缓过来了，再面对钟皓天，难免会尴尬。

钟皓天懂得给赵琳单独的空间整理她自己。

钟皓天回去了。

赵琳发了会儿呆，就从床上下来，在衣橱里挑了一套衣服在镜子面前比试，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周围全是出血点，嘴唇的颜色都淡了。

早上在浴室突然晕倒，让赵琳多少有点后怕的。

她本可以叫小林来送她到医院去，但又怕她突然生病的消息传到锦上花，影响大家的士气。

她也想过叫罗洛来陪她，可罗洛前段时间受伤刚愈，昨晚又回去的迟，赵琳不忍心叫她。

顾婷一惊一乍的，苏婉儿又不禁吓。

既然钟皓天愿意帮忙，不如就接受吧。

人情一并加上，日后总是有机会还的。

赵琳叹了口气，重新挑了套暖色调的衣服，坐在梳妆镜前，她想画个妆，遮挡一下。

粉拿在手上，又放下了，自己是去医院看病，又不是去应酬。

医生讲究望闻问切，化妆会不会影响医生的判断？

最后，赵琳抹了润肤霜，擦了唇蜜，在柜子里找出副大框太阳镜戴上，挎上包就出门了。

钟皓天正在走廊里神情严肃地打电话，他没料到赵琳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迅速结束谈话：“好，就这样，你发我手机。”

“你忙，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赵琳清冷地说。

虽然她现在心慌气短，很有可能直接晕到在大街上，但她的骄傲令她不肯轻易成为别人的负担。

赵琳十年来一个人面对所有困难，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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