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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讨债之路(1/2)

裴娜止不住地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到最后连眼泪都没有了。

她把自己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所有悲痛、委屈、酸楚都发泄一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猛地醒来,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不觉中她已经趴在床上昏沉沉一个通宵。

裴娜抹了一把脸,看了看穿衣镜中的自己——一个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女人。

“妈,饿不饿。”

许老太太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还好她身上盖着一床小毯,倒没有冻着。

她把头转一边:“饿死最好,免得拖累人,戳人眼睛。”

裴娜嗓子有点哑,哽咽:“妈,是是是,我脾气是不好,我们在一起掐了一辈子,要和好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咱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没有感情还有人情,毕竟你是爽爽的奶奶,这个关系永远都说不脱。

我不管你,谁管你呢?

我实在没有精神做饭,要不你就吃点米花糖垫一垫,等下我们一起出门。”

说罢就拿起一块趟去喂老太太。

许老太太:“来,饿死我。”就咬紧了牙关。

裴娜:“吃点吧,还有很长路要走。”

许老太太不说话。

裴娜火了,骂:“你甩什么脸子,这些年我饿着你冻着你了,你还委屈,我就不委屈。

我嫁给你儿子,一是图你的儿子人好,善良,二是图他舍得下力干活,跟了他日子绝对差不了。

谁曾想,人家半路嫌弃我娘俩是个累赘,死球了,自己去寻自在了。”

“然后,你老人家摔折了腰,吃饭换衣服拉屎拉尿都要靠我,你说换任何一个人这么十多年下来,遭得住吗?”

“别人都说,裴娜啊? 你人还年轻? 长得也不丑,为什么不另外再找个人。

家里有个男人撑着? 总比你一个人好?”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事? 卖米花糖的老刘你晓得的,他挺能赚钱的。

去年结了婚? 人家婆娘现在是穿金戴银,新房子住着? 大汽车开着。

你当我不羡慕? 我都快气死了。

如果当初我答应了老刘……当初我身体还好,还能给人生一个娃,那种好日子都是我的。

可我不行,妈? 我不行。”

“我担心另外找个男人对你对爽爽不好? 我担心我另外生个孩子之后,一腔子心意都落到娃和男人身上,冷落了你和爽爽。”

裴娜的泪水不住落下:“我们吵归吵,妈,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爱你和爽爽啊……吃? 你给我吃……”

她把米花糖使劲朝老太太嘴里塞。

老太太叼着一块糖面容扭曲地看着裴娜,眼神里好象是充满了仇恨? 但泪水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裴娜:“对对对,快吃? 我们要出去了。”

许老太太:“我哪里也不去。”

裴娜:“由不得你,你不是说让我扔你进垃圾堆吗? 好? 我现在就把你给甩了。”

就一用力? 用轮椅推着老太太就走。

老太太也不说话,就不住啃着米花糖,盯着她看。

毕竟是每天在门市里干活,一百斤的菜筐轻易就能提起来,裴娜带着婆婆也不费劲,不片刻就到了公交车站。

一辆绿色的乡村小巴停在她们面前,司机心好,下来帮着搭了一把手,又安排她们做驾驶座后面的两个位置,方便照顾。

司机问:“阿姨你背着奶奶去哪里?”

裴娜:“去红石村,你这车究竟去不去那里?”

许老太太顿时提起了精神,一双眼睛变得晶亮。

司机:“到到到,终点站就是红石村,要坐两个多小时的车,你们不像是去玩的,是不是走亲戚?

说起来,那村儿我可熟了,第一书记宋轻云,村长刘永华和他婆娘龚竹我都熟。

每次去村里,都会在刘村长家倒开水。”

裴娜:“走什么亲戚,我是去要债的。”

司机:“要债?”

裴娜:“我被人骗了钱,六万块,不要回来我就不走了。”

司机八卦心起:“阿姨,究竟是谁骗了你?

这可不得了啦,你得找宋轻云告状啊!”

裴娜就骂开了:“还能是谁,是陈中贵和许爽,一个老骗子和一个小骗子。”

许老太太叫:“不许骂中贵和我孙儿,你这个恶婆娘。”

“偷了我的钱还不能骂?”裴娜反问。

“钱是我的,我愿意给,你管得着吗,呸!”

裴娜负气:“妈妈,我不跟你吵,等下见到人再说。”

司机一听,这人际关系挺复杂的,看样子是家庭内部纠纷。

他本有心联络宋轻云和刘永华的,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山路实在蜿蜒,裴娜很少坐车,加上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晕得实在受不了,中途还吐了两次。

车停在红石村,她萎靡得不行,到陈中贵家的那一段路走得几乎倒下。

许爽正在端着一盆衣服要晾,看到母亲推着奶奶进来,知道事发了,手中的盆扑通一声掉地上,呆住。

陈中贵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是裴娜和许老太,张大嘴说不出话。

半天,他突然荷荷地笑起来:“老板娘、婆婆,你们,你们,来了。”

看到裴娜,陈中贵说不出的欢喜,不住地搓手。

裴娜:“找间屋,我想睡觉,我很累。

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陈中贵:“裴娜,你快跟我来,你饿不饿,渴不渴。

爽爽,快,快接住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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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修步道的款子拨下来了,文旅局帮解决的材料也到了。

村两委里洋溢着喜气。

宋轻云笑着说:“现在好了,万事俱全,不缺东风,咱们商量一下招集人手动工吧!

五一节的时候,看到满山都是人在爬,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生怕摔着了人,来一个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老吊:“游客自己摔了,伤了残了,是他自找的,关我们屁事。”

宋轻云:“话还是不能这么说,还真有责任。

我就举个例子,拿离我们这里两百公里的XX山风景区的一件事来说,那地方海拔三千米,每年冬季都会下雪,石阶梯上有冰。

有个游客在脚下一滑,磕掉了门牙。

他不服气了,找管委会赔偿,还打了官司。

最后,法院判管委会败诉。

人家好端端跑你这里来玩,出了事故,你就得负责。

谁叫你收了游客进山门票呢,收了钱就有责任。”

老吊嘀咕:“咱们又没卖门票。”

“人家在你这里吃喝玩乐,产生了消费,你就得管。”

大家都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老吊又问:“最后赔了多少?”

宋轻云:“最后,XX山管理委员会赔了补牙的钱,一共三万。”

老吊吓了一跳,说,这么多呀,怎么可能。

宋轻云说你还真别小看安牙齿,现在一颗牙收你一万多很正常。

我举两个例子,我有个侄子要做正颌,就是箍牙,医生开价六万。

我有个叔伯阿姨一口坏牙,都做了种植牙,满口牙下来二十多万。

我开玩笑地说,你老人家金贵啊,每天带着二十多万出门,可得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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