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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梳理(20)(2/3)

“还要等?

十六七个时辰了,还要我等多久?”

“这一天来,你们查到什么了?

啊!”

“一都没有吧。”

“一群猪!

你们都是猪!”

“安排开枪万无一失,对付一个监生万无一失,只是埋四个人还是万无一失。

你们哪件事办好了?

!”

“开枪杀了人,处置一个监生给弄出爆炸,埋人竟然还埋到了汴河上,你们怎么不上天啊!”

“报纸上都在报道了,你们以为还有多久?

再过几天,那群记者就能钻到我的眼皮底下来!”

“整天充能人,现在就低着头了。

怎么不是话,啊,平常不是很能吗!

?”

“一群废物!”

“养你们一用都没有。

养猪还能吃肉,养你们只能跟着你们吃屎。

连猪都不如的废物!”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查!”

“滚!”

一顿叫骂,下属狼狈而出,赵爵喘着粗气坐了下来,痛骂一顿,竟然出了一身的热汗。

喘了一阵,连喝了四杯凉汤,赵爵额头上的青筋渐渐平复了下去,心中的惶恐却又涌了上来。

杀人灭口在行人司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杀自己人灭口可是赵爵的第一回。

行人司中对此不满的绝非少数。

但只要这一关能撑过去,谁管手底下的人满意还是不满意。

可是,这一关到底怎么撑过去,赵爵还一无所知。

光天化日之下,在落入汴水中的马车里捞出了四具尸体。

这一条新闻,都已经上了报纸,甚至可以轰动了京师。

更让赵爵恐惧的是,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报纸上对此虽然还没刊载,但流言已经在传了。

如果不能及早把事情查明,应付过两位相公,自己这个行人司提举,可就做到头了。

要是杀人灭口的事也流传出去,就不是行人司提举做到头的问题了,而是自己的命能不能保得住。

赵爵是行人司提举。

他姓赵,而且是天水赵氏在涿郡的一脉。

他的身份,可以是皇亲国戚,也可以是不是。

他出身于保州,又姓赵,却没有享受到敦宗院的好处。

保州敦宗院是翼祖皇帝太祖的祖父赵敬留下的后裔,依然可以算是皇亲,也有朝廷颁给的昭穆字辈。

这已经是最疏远的一支皇族子孙,一房才能出两三人为官。

比起太祖、太宗、魏王的后代,差到不知哪里去了。

而赵爵还是更早从帝系分离出来的一支,据其自称,乃是僖祖赵朓太祖的高祖父的后人。

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只能勉强两百年前是一家。

不过在过去,只要有些才干,姓赵的升官速度都要比同列快那么一。

尤其是并非玉版列名的宗室之身,没有什么避忌,就更好担任实职了。

赵爵虽然没有一个出身,但他就是依靠姓赵的缘故,晋升速度竟然不慢,可是等到都堂体制成立,赵爵又立刻绝口不提他曾经津津乐道的亲缘关系,仿佛只是单纯姓赵罢了要不是告身不方便改,他都想改成走姓了,好好做一条走狗。

以天家宗族的身份,能成为宰相的心腹,这是赵爵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但一条狗若不能为主人看家护院,捕鼠捉兔,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丢进锅里熬上一锅好汤吧?

赵爵决然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

必须尽快让相公觉得自己还有用,并不是只剩下杀来吃肉喝汤的用途了。

他站起身来,在宽敞的公厅中来回走动。

最为紧要的就是把责任丢出去。

赵爵紧紧攥着拳头。

行人司又不是他的,甚至行人司内部的成员都不是全都听他管,有什么责任不能推?

只要相公能够体谅他的难处,那事情就好办了。

赵爵突然心头一阵火起。

也正是因为行人司里面的事,他不能完全了算,否则哪里有这几天的事?

一个两个尽捅娄子,完全是平时没有教导好的缘故。

要是全都听话受教,一切听从自己的吩咐。

杀人怎么会弄出一支线膛枪,灭口怎么会弄出了爆炸,埋人尽然还能埋进了汴水里。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相公们就是不肯让他统管行人司,总是要把沙子掺进来。

那些沙子,就是这几天犯下大错的一帮人的主体。

尽管他们办的只是开枪那一桩事,后续的几件事都是赵爵主持,但要不是前面捅了大篓子,何至于还有后面的这一系列事端?

行人司有一部分,并非赵爵能够完全管辖,虽归属于行人司,不过因为他们所担任的任务,可以直接将情报上报给更上面。

一旦有了越级沟通的渠道,想要维持正常的上下级的关系就很难了。

行人司寻常所做的不过是到处安插耳目,刺探消息。

而那一部分成员,即使是赵爵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只知道他们正在伪装身份,到处联络那些潜在的皇帝的支持者。

皇帝虽然还不成器,但终究还是赵家的血脉,还有一重皇帝的身份,那就是意味着正统,不论宰相们如何权势滔天,终归不是名正言顺。

圣人都教导过忠孝二字,宰相们难道还能大过圣人去?

京师中有许多人家,即使家长是站在都堂一方,家里的子弟却不一定。

那些郁郁不得志的,那些读书读坏脑子的,那些打算富贵险中求的,很容易就被蛊惑进去了,做了几年下来,手中攥着厚厚一摞黑名单。

赵爵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一句都不敢过问了。

上面什么心思,他连猜都不敢猜,只知道老老实实的办差。

这一回章惇交代下来的煽动学生的事办好了,也查到了一些趁机推波助澜的贼子,作为动手借口的枪击也安排好了,但到了最后,打出的一颗子弹,却是从线膛枪中飞出。

谁要杀人的?

章惇没要杀人,也没不杀人。

就连开枪的事,都不是章惇出来的。

而是有人向他提议,从他的口气中听出是秉承宰相之意。

可是赵爵不敢杀人。

另一边还有一位大佬,他的态度更加不明确。

但他的亲信正在把持国子监,他的学派正要入主国子监,如果一枪打到了学生头上,让国子监生对都堂都产生了抵触,那一位会怎么做?

至于瞄准把守广场的神机营,赵爵是更加不敢,神机营在两位宰相的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地位,赵爵很清楚,除非有明令发出,否则他连根头发都不敢动神机营。

他千叮咛万嘱咐,开枪听个响,能让都堂有借口就行了。

然后被告知是用的是线膛枪,死了一名学生。

这种军国器,赵爵都只闻其名,哪里敢用上这种连子弹都是别具一格的武器,岂不是故意往都堂头上泼脏水?

赵爵回头一查,却发现车子是他的亲信安排的,路线是他的亲信安排的,枪手也是他的亲信安排的只不过他的亲信突然间就不知去向,再回头想要找出枪手,偏偏枪手也带着枪飞鸿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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