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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荒唐贝勒(2)(1/2)

第15节      荒唐贝勒(2)

这样在心里自语着,赌气要回家,回头想招呼跑堂的算账,只见那一主数仆正离座而去,倒有些没来由的怅然若失之感。

“小云啊!”她懒洋洋地说,“看车夫在那儿,咱们回家。”

“大奶奶,”小云有些不愿,“不说要看‘跑飞车’吗?”

“今儿不看了。

也不准定有。”

“有!”小云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有!”

“咦!

我不知道,你倒知道?”

“刚才有人进来跟那面那位大爷说,说是车子预备好了,请那位大爷下场玩儿。

不就是跑飞车吗?”

这一说说得奎大奶奶改了主意,安坐着不动。

只是那位大爷倒是什么人?

若是大买卖人家的子弟,不敢这么跋扈,王公大臣家的少爷,又何致于有那么一身打扮?

莫非是那个戏班子里的名脚?

如果是,必是唱武生,或是唱刀马旦的,不然不敢下场跑飞车。

越想越多,越想越纳闷,也越想越有趣,奎大奶奶便招招手将跑堂的喊了过来。

“刚才,那面穿一身好匪气的衣服的,倒是谁啊?”

“他!

大奶奶,你是说穿一件百蝶绣花大褂儿的那位大爷吗?”

“是啊!”

“大奶奶,你恐怕不大出门,连这位大爷都不知道?”跑堂的说,“他就是澄贝勒,澄大爷。”

“澄贝勒!”奎大奶奶没有见过听说过,“你是说六王爷府里的澄贝勒?

怪道,谁有那么飞扬浮躁的样儿!”

一句话未完,只听有人说:“来了,来了!”接着便听车走雷声,尘头大起。

奎大奶奶带着小云,也在隔着竹篱笆向东凝望,滚滚黄尘中,骏马拉着轻车,飞驰而来,长鞭‘刷啦、刷啦’,没命地打在马股上,马也是没命地往前奔,行人纷纷走避,那一片急迫惊险的景象,着实惊心动魄。

七八辆飞车,转眼将到面前,小云眼尖,指着第一辆车说道:“不就是那位大爷吗?”

果然是澄贝勒,御一匹神骏非凡的黑马,配着他那身黑衣服,格外显眼,那辆轻车也漆成黑色,但车檐悬的是深红丝线的流苏。

前后左右镶十三方玻璃,奎大奶奶知道,这就是这种车子名叫‘十三太保’的由来。

当然,车也好,马也好,总不及对人来得注目。

跑飞车不只讲究快,更得讲究稳,坐在车辕上的澄贝勒,手执缰辔,控制自如,腰板挺得笔直,上身不动,辫梢不摇,那模样真是‘帅’极了。

虽是那样风驰电掣,澄贝勒依然保持从容闲逸的神态,左顾右盼之间发现了奎大奶奶,立刻抛过来一个甜甜的笑容,微微颔首,作为招呼。

于是,好些看热闹的人,转脸来看奎大奶奶,使得她又窘又得意,心里是说不出的那种无可捉摸的好过的滋味。

车过了,人也散了,她却恋恋不舍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小有余芳’?

“大奶奶该回家了吧!”

“嗯。”奎大奶奶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付了茶钱,扶着小云的肩走了出去。

一出门,迎面就看见澄贝勒那名俊仆,抢上来请个安说:“大奶奶,我家大爷关照,送大奶奶回府,车在这儿侍候着。”

手指处,只见一辆极华丽的后档车,停在柳荫下,车夫掀起了车围,在等着她上车。

奎大奶奶遇见这样突兀的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了。

“大奶奶府上,不是在东直门大街金太监胡同吗?”

“咦!”奎大奶奶不由得问:“你怎么知道?”

“府上也是大宅门,怎么会不知道。

请上车吧!”

有此一番对答,奎大奶奶撤去了心中的藩篱,带着小云上车。

车走如飞,一进了城,七弯八绕,让她迷失了方向,等下车一看,却不是自己家里。

“这是什么地方?”

“大奶奶,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这些地方错不得一步!

奎大奶奶如果执意不肯往里走,自然无事;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澄贝勒人物俊俏,起居豪奢,奎大奶奶居然就安之若素了。

那镇国公兆奎,丢了老婆,自然着急,向步军统领衙门和大兴、宛平两县报案寻查,久无消息,直到三个月后,查封一家戏园,方始发现。

这是康熙十年定下的禁例,‘内城永行禁止开设戏馆’,但日久顽生,开了抓、抓了开,隔多少年便要这样来一回。

那一次也是巡城御史指挥兵马司官员和差役,封禁东城一家戏园,有个兵马司副指挥认识奎大奶奶,发觉她也在座听戏。

再一细看,憬然而悟,悚然而惊,知道兆奎的老婆是丢定了,因为当奎大奶奶起身走避时,有四个壮汉前后夹护,那兵马司副指挥也认得他们,是恭王府的护卫。

常随澄贝勒一起出入的。

不论如何,形迹总是败露了。

不过兵马司虽归巡城御史管辖,却不敢将此事贸然呈报,怕巡城御史参上一本,事情闹大,跟澄贝勒结了怨,不是件当耍的事。

公事只能私办,兵马司正副指挥登门拜访,还见不着澄贝勒,由管事的接谈,宛转诉明来意,希望私下说和,让镇国公兆奎自己来销了案,免得悬案不决,彼此不便。

和是可以,为了让兆奎另娶一房妻子,拿几百两银子出来,不算回事,就怕这一来授人以柄,一状告到宗人府,是惇王在当宗令,必定会有严峻的处置。

载澄什么人都不怕,就是畏惧他这位五伯父,所以听得管事的报告,面有忧色。

“唉!”他叹口气,埋怨奎大奶奶,“我早就说过,你少出去,果然就惹了祸了!”

“哼!”奎大奶奶气鼓鼓地说,“三个月的工夫,就去了一趟前门,赶了两趟庙会,连今天算上,包里归堆才四回,还算多吗?

什么‘惹了祸了’,这象你澄大爷说的话吗?”

“你不懂,只要跟宗人府沾不上边,我就不怕,你不知道我们那位五大爷的撅脾气!

嗐,够瞧的。”

“那么,你说怎么办呢?”

“依我说,”澄贝勒想了想答道:“先回去住两天,把你那口子敷衍好了,随后再想办法。”

“哼!

你倒说得好,”奎大奶奶脸色突然变得严重了,“你想就此把我扔掉,可没有那么容易!

别人怕你澄贝勒,我可不在乎,要不信你就走着瞧!”

“你想到那儿去了?

犯得上说这话吗?”

她也知道澄贝勒少不得她,想想事已如此,真也得有个了局。

不然,老躲着不能出门,成了个黑人,决非善策。

这样想着,便毅然决然地说道:“你能不能想办法,给兆奎弄个差使?”

“这倒可以。

弄个什么差使?”

“总得副都统什么的。”

“好办!”澄贝勒会意了,“就这么着,我给他弄个驻防的副都统,调虎离山。”

“你又瞎说八道了,”奎大奶奶恃宠,说话口毫无忌惮,“那有宗室公爵放出去的?

这也不去管它了。

你再给我一千两银子,我自己去料理。”

带着一千两银票以及澄贝勒的诺言,奎大奶奶带着小云,当天就回了东直门大街金太监胡同,兆奎家的人,无不惊奇,争相问询,何以忽然失踪?

奎大奶奶只答一句:“意想不到的事。”再也不肯多说。

大家再问小云,小云受了告诫,尽自摇头不答。

那奎大奶奶却是声色不动,仿佛回娘家住了一阵子回来似的,找了管家来问家务,那处的房租缴了没有,那处庄子上的收成如何,又嗔怪到了九月还不拆天篷,家里杂乱无章。

一顿排揎完了,再问家下使用人等,谁的媳妇坐月子了没有,谁的老人身子可好?

依旧是平日恩威并用,精明强干,让全家上下心悦诚服的当家人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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