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争吵
谢慕林有心要给自己开展新事业,却也不必急于一时。
眼下这个季节,天气炎热,又动不动就连下几天雨,似乎并不是种花的好时节。
况且,要种什么花,水土方面的要求怎么样,怎么育苗,施什么肥,她还得翻过资料才知道呢,花种也需要找地方淘换不是?
所以她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先寻些砖石碎瓦,把后院的泥地围起来,砌成花坛,免得一下雨就到处泥水横流。
她还可以寻摸些花盆什么的,倒也不必死心眼地盯着这一块空地忙活。
当然,砌花坛这种事,交给粗使的婆子干就可以了。
今天院中诸人事忙,她就不给人添乱了,交代了一声婆子,明后天再干也不迟。
她又回到屋内,打算去翻自己在南下路上弄到的那些书和笔记,看有什么花卉是适合这个季节下种的?
然而梨儿正替她把行李里装的四季衣裳整理出来呢,暂时还没空拿书,还把书房那边的空地也占了,各种衣箱摆了一地。
谢慕林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就不给人添麻烦了,转身去寻四妹妹谢映芬。
谢映芬既然能认得出自己院子里种的兰花品种一般,种得也不好,可见对这方面还是挺有研究的。
她正好去找对方打听打听。
梨儿见她要出门,忙叫翠蕉跟上。
谢慕林见她俩忙得一头大汗,便笑着说:“你们忙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在自个儿家里,我还能被人拐了不成?”
梨儿想想也对,便笑说:“那姑娘路上小心些。
若是不认得路,不拘哪个丫头婆子,叫来领路就是了。”又给她寻了把蓝绢面的团扇出来,“姑娘带着这个,无论是遮阳还是扇风纳凉,都是极方便的。”
谢慕林接过团扇看了看,冲梨儿笑了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多谢啦,你和翠蕉在家里忙吧,渴了就喝口茶,饿了啃块点心,累了就歇一歇。
事情是做不完的,今天干不完,明天继续就是了,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梨儿不应,反而把她往外推:“姑娘就别啰嗦了,我心里有数!”
谢慕林笑着一边拿扇子扇风,一边出了自己的院子,横穿过穿堂院,直往西路的汀兰院走去。
然而,她去得不巧。
她到达汀兰院的时候,谢映芬竟然不在家。
她的丫头小蝶告诉谢慕林:“我们姑娘到前头木樨院找琴姨娘说话去了。
二姑娘若急着要找我们姑娘,只管出门到对面院子那扇后门前,推门进去就好。”
谢慕林谢过她,转身出了汀兰院。
汀兰木樨两院前后挨着,只隔着一条过道,木樨院南边再隔一条过道,就是谢涵之所住的丹桂院了。
木樨院开了个后门,连通了前后三个院子。
宛琴听说不能跟儿女们住在一起后,就挑了这个地方,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谢慕林伸手一推,便推开了木樨院的后门。
这门大概是日夜都开着的,门栓上足了油,连点吱呀声都没发出来。
进门后,便直接是长长的游廊,右手边是个极小的天井院,往前走,便是一座二层小楼了。
木樨院的格局跟别的院子不太一样,从高空看下来,是个“凹”字型,前头一排平房,是丫头婆子的居所,后头是座精致的两层小楼,则是主人的住处了。
两座建筑以西边的长廊相连接,凹陷处的空地,则是露天的院子,沿着墙边种了一大片不同品种的桂花树,以湖石点缀其中,地上芳草延绵,用鹅卵石铺成蜿蜒小径,又有石桌石凳。
眼下明明还远未到桂花开的季节,不知为何,院中竟然会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谢慕林沿着长廊走到小楼前,只看到对面平房窗后有人影晃动,似乎是宛琴的丫头银杏带着两个婆子在整理东西。
她转头看了看小楼的雕花窗,隐隐听见说话声,猜想谢映芬与宛琴母女在里头,便走了过去。
才到门前,她伸出手正要敲门,就听得屋里谢映芬有些激动地说:“姨娘真的对太太说了那番话?
!
我不是说过,让姨娘别提的么?
!
四弟的学业,太太难道会不关心?
让他先去族学上课,也是为了他好。
姨娘这么想,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
谢慕林听得有些懵。
谢涵之的学业有什么问题?
宛琴又跟文氏说什么了?
谢映芬怎会如此激动?
屋里的母女对话还在继续着。
宛琴回应的语气,似乎也不平静:“太太真的关心四少爷的学业么?
难道我的话不是在为四少爷着想?
四姑娘处处拦着我,莫不是害怕得罪了嫡母,连累到自个儿身上了?
可四少爷的前程,就看他能不能把书读好了。
我的想法又有什么错?
哪里就不知好歹了?
!”
谢慕林皱起了眉头。
宛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氏哪里不关心谢涵之的学业了?
宛琴又因何对女儿有了不满?
谢映芬似乎快要哭起来了:“姨娘这话说得太诛心了!
我难道是为了巴结嫡母,就不顾兄弟前程的人?
!
从前曹氏太太在的时候,何曾对四弟的学业上过心?
那时候怎么不见姨娘开口说话?
你那时还劝我要多多巴结曹氏太太呢!
怎的如今又是不同说法了?
两位太太,都一样是父亲的正室,谁还比谁高贵些不成?
如今这位太太出身虽然寻常,却人品正直,也没拿自个儿换了几百万的银子,又或是刚死了哥哥,就丢下重病的母亲跟男人私奔,我瞧着她比旁人还更值得人敬重些呢!”
谢慕林拿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暗暗偷笑。
屋里的宛琴虽然觉得女儿这话说得刺耳,却也没多少底气反驳,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跟你说你兄弟的学业前程,你攀扯别人做什么?”
谢映芬冷笑:“我只是看不过眼罢了。
从前曹氏太太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四弟正经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姨娘尚且一句话都不说。
如今的太太是真心考虑过四弟的前程,知道他今春才病过一场,先安排他进族学,一边打基础,一边养好身体。
等过两年,他身体养好了,书也读熟了,再进竹山书院读书,正是水到渠成。
况且四弟年纪小,常年养在内宅,也不认得什么朋友,趁着在族学读书时,多认识几个性情相投的族兄弟,日后遇事也有个臂膀。
这有什么不好的?
太太精心安排,四弟也喜欢,偏偏姨娘还要挑三拣四,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满意?
!”
宛琴气道:“我这叫挑三拣四么?
还不是为了四少爷好?
!
他自小功课就好,根本不必进族学,与那些顽劣的蒙童在一处厮混,直接进了书院,既可以多认识几个家世好又有才学的朋友,也可以多向名师大儒求教,早点学成,也能早日考得功名。
正因为四少爷在京中并未正经进过学,如今才要抓紧时间,根本没必要在族学里荒废两年!
他在族学里能交到什么朋友?
与他来往交好的,甚至不是四房五房那两个出过进士的旁支的子弟,而是七房的商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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