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里寻人(2/5)
这自然是各地书商们乐见的。
妙妙生的书之所以这样火爆,有一部分原因是借着唐天远这股东风。
他的每一本书,主角的名字都叫“唐飞龙”。
《周易》上说,“飞龙在天”,唐飞龙可不就是指唐天远么。
当然,这样解释未免牵强,但只消翻开书看一看,便知分晓。
那唐飞龙与唐天远出生年月相同,同样是内阁首辅的儿子,也同样是弱冠之年考中探花,其他一些细节也十分相近……这还不够明显吗?
至少绝大多数人读妙妙生的书时,都会不自觉地把唐飞龙想象成唐天远。
因此,妙妙生的书与唐天远这个人,两者之间产生一种很奇妙的相互推动的作用。
正是托了妙妙生的福,现在想给唐天远生孩子的人数不胜数,连起来可以绕京城三圈再打一个蝴蝶结。
所以唐府门口能够聚集那么多人,还有些着三不着两的跑来调戏唐天远,也就不奇怪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身为名人就要付出点代价,这个道理唐天远懂,他真不介意自己被人写两笔,可是那个妙妙生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第一本书里,唐飞龙表面是个谦谦君子,但骨子里喜欢被女人调戏;第二本书,唐飞龙是个弱质公子,走三步路咳半口血的那种;第三本书更奇葩,唐飞龙直接被写成了神经病,白天是一个人,晚上是另外一个人。
现在写到第四本,唐飞龙开始剿匪了,剿匪就剿匪,关风月什么事儿!
以妙妙生之恶趣味,唐天远真不知道他这次会写点什么,总之他是不忍心看的。
抬头看看对面的榜眼兄,他倒是看得十分投入。
因太过兴奋,榜眼兄蹲坐在椅子上,一手持书,另一手捂着嘴巴,两眼冒光,发出一阵阵痴笑。
那动作,那表情,配上那黑得浑然天成的气质,真像是齐天大圣见到了中意的母猴子一般。
唐天远更不忍看他,于是低了头,扶着额头发呆,目光又落在桌上那本《唐飞龙风月剿匪记》上。
终于,他把手伸向了它。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唐天远在内心绝望地狂喊。
他每次都不想看,可每次都禁不住去看!
把书翻开,开篇竟然十分正常。
这不像是妙妙生的风格。
唐天远提着一颗心往下看,看到第三章,妙妙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
唐飞龙身为朝廷命官,在剿匪过程中竟然落入匪徒之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匪首是个断袖。
这断袖黑老大把唐飞龙脱光了绑在床上,正欲行那苟且之事时,被本书女主角及时赶到,营救出来。
脱——光——了——绑——在——床——上——
像是完成某个仪式一般,唐天远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把书合上。
才第三章就出现这么刺激的剧情,他实在没勇气看下去了。
说实话,唐天远怀疑那个妙妙生是个喜欢搞断袖的变态,正常男人写的风月小说不是这样。
唐天远看妙妙生的书,总有一种被变态盯上的不适感。
这书里的黑老大八成就是那妙妙生的自托,想借书里的情节过一把变态的瘾。
唐天远一不小心就脑补了一个一脸胡子满面油光猥笑着奋笔疾书的老男人,登时遍体生寒。
他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使唐天远忍无可忍的是一个传言。
“听说了么,妙妙生要写龙阳小说了!”一大早,榜眼兄就丢出这个消息,炸得唐天远一阵头晕。
榜眼兄同情地看着他,尽量压下嘴角每每要溢出的微笑。
唐天远从他抽搐的面部表情中精准地捕捉到他的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惊讶过后,唐天远很快恢复淡定。
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平静地问了一句:“真的?”
“这我不清楚,有说真的有说假的。
总之有人想看,希望妙妙生写,这肯定是真的。”榜眼兄说到这里终于憋不住了,捂着嘴巴嘿嘿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激动地捶桌子。
唐天远扶着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榜眼兄的话有道理,其实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只要想看的人多,书好卖,以妙妙生那点节操,大概会义无反顾地写吧。
本来就是个喜欢搞断袖的变态,写起这种书来必然是信手拈来。
整天被一群姑娘追着调戏,已经让唐天远很不适应了,要是再加上一群断袖……那画面实在凄惨,他不敢想。
更何况,被一个断袖意淫着写进龙阳小说里,这件事情本身就够使人如坐针毡了。
不行,一定要阻止妙妙生。
当然了,首先,他得把这个人找出来。
虽然这妙妙生行事低调,使人摸不着脉,但唐天远很快发现了一点线索:妙妙生所有的书,都是在一个叫“古堂书舍”的地方印刷装订的。
那么这个古堂书舍应该知道此人行踪。
也就是说,想要找妙妙生,先找古堂书舍。
这倒不难,古堂书舍在池州府铜陵县,总归是能找到的。
铜陵距京城近两千里,骑最快的马也要三四天。
唐天远向上官请了一个月的假,跟家人说自己想要出门游历。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可惜他的小厮嘴巴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要去铜陵?”唐阁老惊讶地问。
唐天远有些心虚:“想去南边看看,不一定去那里。”
唐阁老也不揭穿他,只说道:“去吧,你也是时候历练历练了。”
大概是由于心虚导致的错觉,唐天远总觉得他爹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池州,铜陵县。
紧邻县衙的是一个门脸。
门前一株三四人合抱的大银杏树,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门上挂着一副牌匾,上书“古堂书舍”。
匾额也不知是哪个高人所题,仿的是黄庭坚,但除了黄氏的凝练瘦劲之外,又含了一丝苏东坡的淳古,很有些看头。
这古堂书舍,本该是开门迎客的时间,现在却是大门紧闭。
门口,一个身材瘦小的书生在锲而不舍地敲着门,一边说着:“列位行行好,就让我见一见妙妙生吧!”
书店内,一个姑娘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半个西瓜。
她正在用小铜勺挖西瓜吃。
西瓜已经被她吃下许多,只剩下半球形的外壳,像个绿色的瓢。
一个伙计凑上来,说道:“铃音姐,他既然如此仰慕你,你不如就见他一见?”
被称作铃音的姑娘本姓谭,今年一十九岁。
谭铃音头也不抬,认真地把西瓜里的汁水舀出来喝掉,接着答道:“不见。”
另一个伙计笑道:“铃音姐一直这样宠辱不惊,你又不是不知道。”
谭铃音仰头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我的苦衷,你们不懂。”她这世外高人一样的表情摆得十分到位,只可惜嘴角沾的西瓜汁使这气质大大地打了折扣。
不懂归不懂。
伙计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猛拍门的书生说道:“妙妙生从不见宾客的,公子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说句不中听的,您这样死缠烂打,她老人家怕是更加不喜。”
拍门声果然停了。
可是只停了一会儿,便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
这回改拍为敲了。
室内众人都有些烦躁。
遇到这样执着如狗皮膏药的,他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谭铃音也十分不耐烦。
她抱着瓜皮,给两个伙计使了眼色。
三人十分默契地走到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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