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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太后的震怒(3/4)

他与所爱之人温柔缠绵,或是秉烛夜话,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早上天未亮时他们就要起床,纪衡不能每天都请假,他得按时按点地上朝。

有时候纪衡怕田七劳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田七哪敢让皇上独自回宫,否则解释不清,反正她习惯早起了。

再说,她还得回去吃药呢……

就这样过了些天。

纪衡越来越喜欢出宫。

田七对于那个只有他二人的地方也十分向往,一开始还劝两句,后来就忍不住了,总和他一起出宫厮混。

皇上频繁出宫,旁人明面上不敢议论,私下里总会犯些嘀咕。

含光殿。

天气越来越冷了。

含光殿门口那株桂树的枝叶几乎落尽。

头天晚上又下了一层霜,一大早,黑褐色的枝干上结了半透明的白色,像是刷了一层银粉。

几只灰扑扑的小麻雀踩在银粉上,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树下一个太监经过,抬头看到一群鸟,怕它们在自己头上拉鸟粪,于是捂着帽子躲开了。

这太监直接走进了含光殿,在花厅见到刚吃过早饭的顺妃娘娘。

顺妃正慢悠悠地饮着茶,看到他来,放下茶碗,笑呵呵地说道:“卫公公来了?

来人,赐座。”

天气冷下来,花厅中点着两个炭盆,顺妃还在跟旁边人抱怨冷,宫女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笑着回答:“若是有地龙就好了”。

这话说的,人人都知道皇宫里除了乾清宫和慈宁宫,就只有皇后入住的坤宁宫有地龙。

顺妃喝了口茶,责备那宫女失言。

宫女低头认错,面上却无半点愧意。

说了会儿闲话,顺妃屏退旁人,问起了正事。

被称作卫公公的人答道:“如娘娘所料,皇上昨晚又出宫了。”

顺妃点点头问:“依公公之见,皇上到底是在外头养了什么狐狸精,还是确实贪恋上了田七?”提到后者,顺妃皱了皱眉。

卖屁股的小太监,怎么想怎么恶心。

卫公公答道:“这种事情奴才可不敢妄言。

娘娘让奴才打听什么,奴才尽心竭力地去办,其他的,但凭娘娘自己揣度就是了。

奴才说句真心话,放眼后宫里各位主子,除了皇上,再没一个如娘娘这般耳聪目明。

娘娘自己心中想来已经有了明断,不需要奴才多言。”

“既如此,本宫也不瞒你,我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田七虽是个太监,却长得比花朵还水灵,皇上想尝尝鲜也未可知。

再者说,我让你们试探盛安怀的态度,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田七如今风头几乎压过他,他却没有表现半丝妒意或轻鄙,要么就是他甘愿退让,要么就是他知道田七已爬了龙床,不敢对田七怠慢。

依着盛安怀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顺妃一边说,一边看着卫公公深以为然地点头,她又冷笑道,“不管怎么说,田七此人很不简单。

皇上那么讨厌太监,都能被他勾引了去,这事若是被太后知道,不知道她老人家该会是什么反应。”想着太后得知儿子玩断袖时六神无主的表情,顺妃面上划过一丝快意。

卫公公见状,便问道:“娘娘的意思是,把这事往太后面前捅?”

“不急,”顺妃摇摇头说,“田七现在得宠,他跟皇上吹句枕头风,怕是比什么都管用。

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与之为敌,自然先是拉拢。

他的把柄攥在我手里,他若是不听话,我再考虑其他。”

卫公公暗暗点头,觉得自己选对了主子。

他在宫中人脉很广,但一直在衙门里做事,没有往后宫里凑。

这人的心思有些像打麻将,屁胡不要,要胡就胡个大的,翻身一辈子。

这不,观察了几年,他选了顺妃。

现在看来,这位娘娘果然没让他失望。

卫公公说道:“说到太后,奴才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

“太后最近似乎对田七有些不满,想料理他。

娘娘,您看会不会是太后已经知道此事?”

“不可能,太后若是知道,早就杀上门了,又怎么会安坐慈宁宫?

她想必是以为皇上被田七调唆坏了,净出宫拈花惹草。”

“那我们……”

“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在适当的时候拉田七一把,不怕他不归顺。”

“娘娘圣明。”

紫禁城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早。

雪下得不大,两指厚的一层,像是把整个世界盖上了一层簇新的鹅毛毯子。

纪衡下了早朝,给太后请了个安,便去碧心亭赏雪了。

如意非要跟着,还不让纪衡抱,自己站在椅子上趴到田七背上,让她背着走。

田七当着太后的面,不敢拒绝如意,只好把他背起来。

小孩儿的身体长得倍儿快,如意越来越沉了,田七背着有些吃力。

纪衡在一旁看得心疼,一出了慈宁宫,立刻把如意揪过来抱着。

如意不高兴,纪衡只好把这小祖宗扛起来,让他骑在他的脖子上。

如意总算高兴了,扶着父皇的帽子,一个劲地喊“驾”。

纪衡心情好,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向旁边看了看田七,发现田七在笑看着他们父子俩。

纪衡心情更好了,这么冷的天,他胸口暖乎乎的。

碧心亭建在太液池中间,这会儿池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托着皑皑白雪,一眼望过去,茫茫的一片,像是进入了一个水晶世界。

纪衡早提前让人清场,他扛着儿子,与田七肩并肩走上太液池中的小路。

碧心亭下的台阶有些滑,田七脚下不稳差一点滑倒。

纪衡一着急,赶紧去扶她,一下子忘了肩上的如意。

偏偏如意不安分地高举起双手,抓住了碧心亭的屋檐。

纪衡把田七扶起来,走出去一步,发现肩上空了,儿子不见了。

他登时傻眼,扭头一看,如意正吃力地抓着屋檐,两条腿悬在空中胡乱倒腾着。

田七吓得心都提起来,赶紧过去张开手接如意。

纪衡满头黑线地走过去把如意扯下来,他就知道这小浑蛋碍眼,现在是越看越碍眼。

如意坐在包裹着猩红色羊毛坐垫的石凳上,田七惊魂甫定,从旁边栏杆上放的一溜食盒里找了找,取出一小壶热热的牛乳来。

牛乳里加了玫瑰香露和蜂蜜,倒出来的时候浓香扑鼻。

纪衡看着田七端着小茶碗喂如意牛乳吃,他更觉如意碍眼了。

“田七,给朕烫酒。”纪衡说道。

田七便放下茶碗,又去给皇上找烫酒的家什。

幸好旁人准备齐全,不只酒,连菜也有。

她一一端上来。

纪衡看她忙前忙后,又有些心疼,拉着她坐下。

他自己烫了酒,递给她一杯。

田七在这种地方陡然与他平起平坐,有些局促。

纪衡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皱眉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朕给你的衣服穿了吗?”

田七点了点头。

天气越来越冷,纪衡给了她不少御寒的衣物,自然比她自己买的要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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