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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田七的往事(3/4)

“所以我最好是当太监,当了太监,必然不会有人怀疑我是谁的女儿,不是这样吗?

陈无庸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想不到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老太监呆了呆,问:“可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当太监呢?”

阿昭反问:“这正是我想请教您的。

我一个女孩子,到底能不能当太监呢?”

老太监哑口无言。

太监的遴选和登记在十三所里。

选拔一般是在净身之前,检查一下出身是不是良民。

通过之后就记录在案了,你来不来无所谓,来了之后登记一下就行。

净身完之后来十三所做身体检查,检查合格之后,就是一名正式的太监了。

每月初三,是新一批太监检查身体的时候。

一个年长一点儿的太监,领着一群刚刚检查完毕的太监走出房间,向着另一边的登记大厅走去。

长长的队伍像是一条蜿蜒的蜈蚣。

新太监们表情各异,俱都垂着头不敢张望,紧紧跟着前一个人的步伐。

一个人从月门后闪出来,调整步伐跟上队伍。

此人十岁出头,穿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衫,头戴青色头巾,形容消瘦,低着头,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乱转。

这不是别人,正是阿昭,现在叫田七。

偷偷摸进十三所以及混入太监队伍里的方法自然是老太监教给她的,除此之外,那老太监还拿出了许多家当,买通了猎户一家,使她得以安全地顶着田七的身份来到京城。

这队太监被领进了一个大厅,被挨个询问姓甚名谁,入簿日期,接着在另一个册子里按个手印,指印无误,就算办好入职手续了。

轮到倒数第二个人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竟又多出一个人来,便张口结舌地看着田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田七神色镇定。

于是那人便以为自己记错了,老老实实地办完手续,轮到了田七。

田七报完了姓名和入簿时间,办理手续的太监拿一本新册子让她按手印,按完之后和之前此人入簿时留下的指印对照了一下。

结论:合格。

田七松了一口气。

她拈了拈手指,拇指肚上贴着的一块薄皮差点被她搓下来。

这薄皮是老太监用人皮雕的,贴在指肚上,可以伪造指纹。

这一批太监全部合格,记录入档。

他们被领着去了新住所,接着发衣物,学规矩。

田七捧着一堆衣服,耳旁听着那领头太监的絮叨,有些走神。

就这么成了一个太监。

田七又做梦了,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元宵节的晚上一家人出门逛,站在护城河边看烟花。

千万束烟花齐放,点亮了半个天空。

父亲和母亲牵着手,另一只手分别领着她和弟弟。

他们在河边站成一排,她当时想什么来着?

哦,对了,烟花真漂亮,希望永远都能看到。

烟花年年有重放之日,人却再无团圆之时。

田七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次早醒来时,看到枕头上遗下一片泪痕。

她有些怅惘,仔细回想前夜梦境,早已忘了大半,只依稀记得几个画面,总归是不太好的回忆。

她扶着头,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她并不是活在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人。

父亲生前曾说过,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活过来,活着的人却终将死去,所以活着的人该好好地活着,不该活在死人的世界里。

那个时候她的外祖母过世,母亲过于哀痛,父亲这样劝慰她。

当然了,仇恨永远不可能消除。

田七活着的一大目标就是报仇,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刚进宫不到两年,还没有机会下手,陈无庸就已经被新皇帝干掉了。

田七知道自己父亲是新皇帝的僚属,她也曾想过表明身份,为父申冤。

可是想来想去,她既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无法证明父亲的冤情——尸骨找不到。

她自己又是身为女孩儿却当着太监,身份尴尬,到时候若皇上不信,反倒把她搭进去,父亲沉冤怕是再无昭雪之日。

事情就这么一直拖下来,田七一开始的打算是在皇宫攒几年钱,之后出宫去寻找家人尸骨,或是寻找当年参与谋杀之人,以为人证。

只不过现在出宫之事又拖了下来,倒是当年的杀手有了眉目。

虽然方俊现在失忆,但总归是一线希望,实在不行让王猛多扎他几针,大概就能恢复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田七匆匆洗漱完毕,去给皇上请早安了。

皇上显然也没睡好,田七来到起居间的时候看到他在打哈欠。

不过看到田七,纪衡又精神了,目光意味深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田七低着头不敢看他,请完安就退出去了。

盛安怀昨天被打,今天不能来,大家都以为随身伺候的差事该落在田七这个二把手头上,可是田七偏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随大溜地走了。

纪衡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小变态绝对是故意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田七倒是觉得这事儿无关乎胆子大小,她又不是闲差上的人,本来顶替盛安怀的人就由皇上说了算,皇上没点她,她才不会主动往前凑。

从昨儿皇上说了那些话开始,她就很不想看到他,有多远躲多远。

皇上黑着个脸去上朝了。

他刚一走,盛安怀就捂着屁股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田七的房间。

他虽没被打狠,但也受了些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田七看到盛安怀来了,想起自己昨天一时失言害他被打板子,于是内疚地道歉。

盛安怀想听的不是对不起,他就是有点不明白:“你跟我说实话,皇上到底为什么打我?”

田七便实话实说。

盛安怀觉得自己挺冤的,他说那些话时自己也很恶心好吧,只不过为了帮皇上,他才豁出去不要脸,这下好了,皇上根本不领情,还打他。

盛安怀不敢抱怨皇上,便忍不住对田七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这事儿不能跟别人说。”

田七问道:“那皇上到底有没有……嗯?”

盛安怀知道了皇上现在的意思,果断摇头,说:“绝对没有。”

田七有些奇怪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

“我说着玩呢。”

田七:“……”

盛安怀不等田七再问,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又略带忧伤的背影。

走出田七房间,盛安怀边走边寻思,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皇上八成是要玩真的了。

要不然同样是太监,田七摸他就高高兴兴的,别人说一句有点亵渎的话就打一顿板子,这明显是在跟田七表露真情啊。

盛安怀有些担忧,皇上要只是玩一玩田七还好,可一个皇帝对太监动了真情,这怎么看怎么觉得前途凶险。

不说别人了,单太后那一关就过不了,田七又不会下蛋,还霸着龙床,后宫女人哪一个能忍?

总之,田七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皇上要是能护着他还好,可是皇上又不能护他一生一世,再说了,皇上会不会费尽心思去维护一个太监,这谁也说不准。

想着想着,盛安怀禁不住为田七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自此之后对田七更加和蔼可亲,温和殷勤到让田七感觉心里毛毛的,总以为盛安怀在攒力气收拾她。

而皇上也发觉到盛安怀的异常,顿时警惕起来,觉得盛安怀很可能才是真正的终极大变态,看上了他的可口小田七,于是皇上看盛安怀的眼神总有些不怀好意,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天外天去。

盛安怀后来咂摸出皇上的意图,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眼前,田七又不傻,盛安怀走后,她也想明白了,觉得盛安怀胡编乱造应该是受了皇上的指使,目的是能让她心安理得地做他喜欢的事,她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好吧,虽然被戏弄,但是她敢怒不敢言。

现在田七又要去养心殿了,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养心殿里的那个男人。

她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不想见他,却也有一些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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